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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马相关专科毕业论文范文 和乡下的马有关专科毕业论文范文

分类:毕业论文 原创主题:乡下的马论文 发表时间: 2024-02-12

乡下的马,该文是关于乡下的马类在职研究生论文范文与乡下方面论文范文集.

前几天还是秋高气爽,艳阳高照,今天就冷空气南下,寒风细雨.翻看一下日历,今天是立冬啊.看着灰蒙蒙的田野和山丘,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山路崎岖,炮车(一种载运木头的工具)难行,载送木材的工作无法完成.如果不及时将木材运出,资金就难以回笼,农民工工钱无法支付,后果不堪设想.

细雨飘飞了三天,刮起了东南风,一场大雨,扫清往日的雾霾,气温又有了些许的回升.雨后,趁着天空放晴,我赶往田陇小镇找到马帮,谈妥了上山拉木材的相关事宜.

马帮来到路口时,家犬跑出去吠叫,村民远远近近地围着看热闹.马嘶叫着,马夫们从马鞍上下来,挽着马缰,动作干脆利落.马锅头(马帮的领头)大概五十岁,身板子结实,面庞呈古铜色.他姓陈,名传胜.我走上前去,相互寒暄了几句.

稍作停顿,我走近了马群.本村不养马,传统手工艺是编织竹制品,因而村民对马还是相当好奇的.其中一匹枣红色马,眼睛微闭,似乎在短寐,似乎想着事,以至下身逐渐膨胀伸长,呈现出自信而坚定的状态.村民的眼光盯在马腹下,大声嚷嚷起来.陈传胜说:“这匹是头马,它的名字叫‘朱雀’.它在做着美梦呢!”

除了朱雀,其他马下体都没有那么夸张,阴囊似是空的,难道都被阉割了?仔细观察村中一些动物的目光会发现,牛的目光是温和的,猫的目光是甜媚的,狗的目光忠诚而闪烁不定,鸡的目光警觉带着慌乱,而马的目光呢?透澈、警觉不失稳重.我注意到了,一匹黑马体形匀称结实,鬃毛尾毛浓密如墨,眼睛如铜铃般,它背上压着一个沙袋,这是为何?它时而低头徘徊,不安分地踢着泥土,时而仰望着远方,仿佛在聆听号角响声,随时准备冲锋陷阵.马群当中还有母马和小马驹.

那匹想着事的朱雀,看见我靠近,似乎在猜测着人的来意,责怪我坏了它的好梦,对我喷了一个响鼻.我问陈传胜:“我摸摸它,可以吗?”

一个马夫说:“它会踢人的!”

他这句话把我的勇气打退了七分,西南马原本不高大,但朱雀身体浑圆、肌腱发达,马脚上钉着寸厚的马蹄,要是它一脚踢过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传胜说:“摸吧摸吧,它是匹好马,它听我的呢.”

摸马的勇气又涨至九分.试试吧.我站在马的一旁,做好闪的准备,腾出只手来,慢慢地、慢慢地在马屁股上一碰.没反应.

陈传胜见我如此畏缩,笑着说:“阿弟,你摸哪里不好,偏偏要摸屁股!”

我说:“马很听你的话?”

“当然啦.”

我在马屁股上一拍,朱雀掉过头来,口里嘶叫一声,似乎在警告.

我再重重拍了一掌,那朱雀前腿腾起来,撒开四蹄便跑,陈传胜尚在原地不动.

我赶紧说:“快去把它追回来啊.”

只见他把食指放进嘴里,口哨一吹,朱雀又奔回来了.

我们开始上山,马夫们打量了我一眼,说:“你穿得太好了,至少要回去换换鞋.”我穿着运动服,应不成问题.与此同时,我打量他们,衣服陈旧有补丁,脚上穿着解放鞋.我笑着说:“我们又不是上山做土匪,看你们穿成这样!”

陈传胜说:“年轻人,你爬过山吧?”

“当然爬过,我喜欢爬山这种运动.”虽然生长在农村,但这种雨后的土山,我还没有爬过,心里也没了底气.

“哦,是吗?可我们现在是去劳动,不是运动啊.”

我的好奇心上来了,问道:“这些马是不是都阉割了?”

“这些马,除了种马和个性温顺的马外,都阉割了.公马通常在两岁上下阉割,不然的话,到了三岁,处于发情期,不但和马打架,还咬人手指,不管是谁,太靠近它,会冷不防挨踢一脚……呵呵,简直是害群之马.” 陈传胜指了指我所注意到的那匹黑马,“你看,那匹马叫‘玄武’,如果你在一个月之前拍它的屁股,那可不得了!它和种马一样强壮,可是它个性太野,前段时间惹出了许多是非,不得不阉割了!”

如此说来,朱雀是种马了,倒是可惜了玄武.“那玄武为什么驮着沙袋走路?”我又问.

“这个嘛,通常马阉割后会很痛,痛得浑身颤抖,痛得想就地打滚.如果伤口触到泥地还可能会感染而死,所以必须迫使马立刻行走.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除了吃草料、休息,都得在路上,一走就是一个月.驮着袋,是防止马背上拱而报废.这匹马傲得很,切除睾丸后还没来得及撒消炎药,它强忍着疼痛,不但不伏地,还拼命挣扎起来,撒开四蹄往前狂奔,流了一地的血,我骑着朱雀去追,费了好大的劲才套得回来,它竟然不死!这沙袋分量重一点,压压它的傲气!”

一路上我们谈着,耳边回荡着马铃的清响,不知不觉中走了许多路.我原本想追问,玄武都有哪些过往,惹出了什么是非,以致受到宫刑.但陈传胜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它是我儿子养大的马!”不再接着说下去.他儿子并不在马帮里,我内心疑惑的是,我几天前曾去过他家,那时也不见他儿子.

这里的山皆为土山,路面较为泥泞,我们只能拣着草地走.草虽然经过金秋,有了些许衰败的气息,但还没有完全枯萎,落在上面的松针加深了打滑度.马走得很平稳,但马对我有戒心,我抓着马鞍马就会低鸣,特别是玄武,看见我靠近,朝我咧着嘴,好像要咬我一口似的.在坡度较大的路上,我基本上是五步一跤,鞋底被磨得光亮.为了免使自己摔得太离谱,只能用手去抓,看能否抓住一两根救命的稻草,几次水准较差的挥舞后,手被割破,屁股被摔痛.大自然鬼手一般在我背后画了一幅泥水混合草浆的地图.马夫们笑说,那是“藏宝图”!再看马夫们,个个健步如飞.他们走走停停,停的时候是在等我.忽想起谢灵运穿行于山野间的木屐,李白诗云:“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马夫们脚下都有一双谢公屐,“半壁见过海日,空中闻听天鸡.”

终于到达了工作的场地.在半边场地上,一阵机器的噪响之后,估计不到一分钟时间,一棵参天竞长的松树慢慢地倾斜,与身旁的树缠绕一阵,似有依依不舍之意,慢慢向地面倒去.而树木较不密集的情况下,树很快向地面砸去,枝残臂断,发出轰响.农民工辨不出树砸向哪边,忽东忽西地奔跑.有工头在那里指挥,他所指的地方正是树砸下来的地方.我走过去,叫他们注意安全.这些农民工是从附近村里请来的,虽然一天三十块钱的工钱,还有不少人抢着干,但出事故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工头一见到我就问:“小哥,什么时候发工钱?我已经忽悠他们两三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我就干不了了!”我说:“你放心,工钱很快就到手,你看,我这不是请马帮来了吗!”我瞥了一眼树桩,上面正流着半透明的树脂,一圈一圈的年轮,扳完手指头再扳脚趾头也数不完.在另半边场地上,农民工们已把树木截成一小节.马夫们的工作就是把木头运到山脚.马夫们把木头扛上专为驮东西订制的马鞍的两侧,每匹马能驮一百多斤.那匹玄武,马夫把它背上的沙袋卸下,那一瞬间它腾起前足,但很快让它丧气的是,马夫换上了木材,不但挂在马鞍两侧,专挑一条大木压在了它的背上,装完,还抽了它两鞭子迫使它迈步.母马同样装上了木材,只是分量相对少一些.马低着头伸长脖颈喷着大气迈开沉重的步伐,由马夫牵着沿来时的路走下山去.

马群就这样一遍一遍地往返于山林.只有一匹马例外,就是那匹朱雀,它不用干活,它在工地附近悠闲地吃着草.玄武卸下货返回工地时,马夫却就地搬了两块重量不轻的石头压在马鞍上.其他马是空身上山.我想玄武如果是个人,它内心是如何的不爽.而小马驹永远紧跟母马,母马上山小马驹跟着上山,母马下山小马驹跟着下山.不管上山还是下山,都可以感觉到母马那温情的目光,即使在上陡坡最累的时候,母马的目光也未离开过小马驹.小马驹不时撒欢,听到附近草丛里的窸窣响声立即追逐过去,追逐 “嗖”的一声就不见踪影的树蜴和惊飞的寒雀,离开马群玩一会,然后从山林某个草高过人的角落扑腾出来.它还不懂得这世间的艰辛,有时歪头愣脑地撞在脸拉得极长的玄武身上,怯怯地跑回母马身边,蹭着母马索要奶头吮.

到了傍晚,在小溪旁饮马,则是另一幅画面.马夫们或在水边嬉戏,或优哉游哉地抽着烟;马在饮水,在欢叫,在奔腾……而那匹名叫玄武的黑马,背上仍然压着沙袋……

收工后,马夫们没有回家去.就在山脚下有泉水处扎营安顿下来.对他们来说,与其花时间在路上来回奔波,倒不如简单布置一个帐篷好好休息.

我妈已炒好了几个菜,我回家拎来酒菜,钻到马夫们的帐篷里.

酒过三巡之后,我开始套问关于马的故事.陈锅头耐不住我一番嘴磨,介绍说,我祖父陈清川,一个真正的马帮马锅头.我们现在马帮,对比他们那年代的马帮,是小巫见大巫,是蚂蚁对大象……他们那年代的马锅头,好比现在运输公司老总,和现在老总相比,相同的是责任大,带着一大帮的人,得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不同的是,马锅头可辛苦得多,样样都得精通,懂得山川地形,懂得医药治病,懂得武术防身.我祖父年轻的时候拜南昆仑掌门学得一身好武艺,靠着过硬的身手拉了一帮兄弟,赶马闯江湖,走过茶马古道,把茶叶、八角等运到川藏等地,再把川藏的虫草、皮毛等运到滇南桂北.他见识了马帮的兴盛,最发达的时候他曾有过一百多匹良马,也目睹了马帮的衰落.当那些钢铁怪物,轰隆隆地穿山过岭,咆哮着碾压重洋,呼啸着刺过天空,到达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之后,马有什么优势可言?马帮,没落了.更可恶的是那时战火烧起遍地的狼烟,军阀搜刮豪夺,使马帮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在一次与某军阀的遭遇时他被军官用指着头,强行征去了所有的马匹.当时我叔祖父不服,跟军官理论并想夺回马匹,被一崩了,功夫再好都没有快!祖父强忍着失去弟弟的满腹悲痛而去,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潜入军营,刺杀了那军官,并解开所有军营马厩的马,骑上一匹夺路而逃,在一阵凌乱的声中消失在苍茫夜色中……到新中国成立前夕,我祖父靠着自己的劳苦奔波终于有了二十几匹马.新中国成立后,本以为可以过上安定的生活,然而就是这二十几匹马让全家吃尽了苦头,很快全国上下都在进行土改,我祖父被划为地主,二十几匹马全部被充公,我祖父被刻画成了巧取豪夺压榨工友的土匪形象,被赶到相思崖执行决.据说,那一天,天阴沉着脸,执的年轻士兵都听说过他当年潜入军营刺杀军官的故事,手都在颤抖,好久都没有放,英雄虽老,气势仍不减当年,年近七十的陈清川大吼了一声,纵身跳下山崖,崖下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小河……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我父亲陈标才因拒绝与陈清川划清界线、痛骂红卫兵而被划为“走资派”的尾巴、反革命,常常被押着游行.父亲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脚被绑着,在一次游街的过程中,一匹膘肥体壮的白马从后面冲上来,一阵滚滚烟尘后,父亲连同白马消失在路的尽头.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我父亲……有人说当天看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拉着我父亲陈标才上了白马,有人曾在河的两岸见到船上的父子俩,也有人在邕江、珠江边、川藏等地与他们打过招呼……马帮,到我手中,一匹马都没留下.1982 年,我攒够了一匹马的钱,重新赶马上路,那时候我们那地方驮粮食载重物马是主力.这样不辞劳苦地奔走,三年后我有了五匹马.后面断断续续增加了四五匹,老去二三匹.前十年当中,我们做了一些山上电力基站、通信基站的材料搬运工作,又增加了十匹马,前几个月损失了几匹.赶马二十年,到现在才勉强十几匹马,也只能这样了……前段时间我看见某地的高架桥,架在两个山岭之间,天堑变通途,还有什么地方机动车达不到的?原来长途不需要马了,现在短途需要马的地方也少了.原来山区需要马,现在路修到了村村寨寨,以后还需要多少马?马帮,是在缝隙中求生存!不说了,我想我父亲了.如果他老人家还在世,也八十高寿了.小的时候他教我习武,一招一式是那么的严格;教我驯马,一板一眼是那么的认真……

原本我想知道玄武的故事,却没想到,他们家有着这样的过往.

第二天醒来,发现已日上三竿,我妈没有叫醒我,怕我累着了,我赶紧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旧衣服穿了双足球鞋,吃过早餐,就赶往工地.马夫说:“你这个监工还挺勤快的!”我说:“哪里,哪里,我是觉得山上比较好玩而已.”在马夫当中我没有发现陈传胜,我问马夫:“你们的锅头呢?难道昨晚喝多醉了,今天起不来了?”马夫说:“他哪有醉!他家里有点事,临时回去一下.”再看马夫们,已运得两趟木材下山了.在上山的途中,我给他们散发,然后问道:“那匹玄武,听说惹了不少是非,是怎么回事?”

马夫们吸着烟喷着雾,你一言我一语,竹筒倒豆子般讲述他们所知道的关于玄武的过往.

三年前,正值寒冬腊月,玄武出生.玄武出生时,母马难产,胎位不正,脚先出来的.陈传胜和他儿子陈子华守在那里,干着急.陈传胜抽着烟,来回踱步,马厩里燃起的柴火把他的脸照得通红,寒风把马厩吹着砰砰乱响.遇到这种情况,不能去拉小马驹,那可能会大出血甚至把母马的子宫拉出来,母*死掉,小马驹没奶喝也会死掉.但是守候多时,母马终不能顺产,马其实是通人性的,最后时刻,它仰了仰头,用闪着泪光的眼睛哀求陈家父子帮忙.陈家父子顾不上那么多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小马驹拉了出来.看了一眼小马驹,母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小马驹因为窒息也危在旦夕.这是一匹硕大的小马驹,全身黑色,如果不是难产,想必它很快就会行走.那晚,陈传胜打算放弃这匹小黑马,在陈家走马的过往中,陈家的每一次灾难都和难产、黑马相关,陈传胜的叔祖父被害、马匹被军阀夺走那一年,有匹母马难产,黑马出生;陈传胜的父亲被批斗那一年,同样有匹母马难产,黑马出生.难道命运又在轮回,冥冥中上苍在安排些什么?陈传胜非常惶恐,倒是他儿子陈子华不信邪,在柴火旁,用姜汤灌喂玄武,一个晚上搂着抚着,用他的体温温暖着玄武.玄武出生后第二天,陈传胜去了一趟庙里,捐了一些钱粮,回来发现玄武竟然活过来了,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尝试行走.村里有户人家的母狼狗的幼崽出生就死了,陈子华征得人家同意后,把玄武抱过去,淋了它一身狗尿,狼狗便把玄武当成了自己的崽来喂奶.一个月后,玄武能够进食混合着米粥的豆饼.在陈子华的精心照料下,玄武得以茁壮成长.玄武因此对陈子华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去年庙会的光马比赛(也就是不用马鞍、马缰、马鞭的骑马比赛),陈子华骑着他的玄武,配合默契,一举取得田陇镇的第一名.但这玄武个性烈,除了陈子华,谁也驯服不了它.有一次陈传胜往它背上放马鞍,准备驱赶它去干活,它扭转身子,突然踢了一脚,那一脚力量大,尽管陈传胜意识到不妙,保护自己的重要部位,但整个人还是被猛顶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玄武扬起前蹄把马鞍抖掉,不一会儿工夫跑到对面绿草如茵的山坡上,在那里欢闹.陈传胜那个气啊,半晌才爬得起来……今年春天,草长莺飞,蛇鼠活动,山坡上刨出了许多新土,很多小洞遮盖在新长的草丛下.那时很多户人家把马聚在一起放牧,马群在山坡上吃草时,天气变了,看起来要下雨的样子.马夫准备把马群赶回去,当马群准备拢到一处,玄武从山林里跑出来,跑向马群,不知道它是怎么招惹了马蜂,后面黑压压的马蜂疯狂地追上来,像雨点般地扑向马群,马群顿时像一锅沸腾的粥,马被蜇得龇牙咧嘴,纷纷跳了起来,撒开四蹄一路狂奔,一边奔跑一边嘶叫,一群马轰隆隆地从山坡上往下奔跑,如同一片乌云般席卷而下,拦都拦不住,幸好马夫连滚带爬闪到一旁,不然都有被踩踏的可能,结果有不少马匹在奔跑过程中踩到小洞穴,腿胫骨立刻折断,翻倒在地.等陈传胜回来一看,他有五匹马基本上是废了,而玄武已不见了踪影……玄武长到近两岁半时,膘肥体壮,早熟发情.有一次它拉着一车的大米走在路上,辨别出了空气中雌性气味,不管路面是如何的坑洼不平,四蹄生风飞速狂奔,像吃了兴奋剂一般癫狂,在剧烈颠簸中大米被抛撒在路上,辕断毂脱,车轮飞射出来滚了老远,板车一件一件地散架飘落,一路滚滚烟尘后,玄武拖着两根光秃秃的车辕,终于来到一匹令它心醉神往的雌马旁.这匹湿了尾巴的雌马等的就是这一刻,两马交合惊心动魄、酣畅淋漓……

听着玄武的故事,这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

陈传胜将近傍晚时才回来,他看着地上几百方的木材,说:“兄弟们,大家辛苦了,马怎么样了?”他是怕马累着了.马夫们看了看我,回答说:“这位小哥催得急,他人爽快,马干活也得力.”马夫的意思是他们也不想赶得那么快.好在这两天我跟他们都混熟了,谈得来.将近收工的时候,我回家把我妈做好的饭菜和白酒打包,拎到马夫的帐篷.他们用山泉洗了手和脸,很高兴地说,“小哥,今晚不醉不归?”

马夫们呷着酒,其中一个问道:“锅头,你回家干吗去了?”

“别说了,我那儿子回来了.”

“他不是去广东打工了吗?”

“去了不到一个月,没什么耐心,干不了什么活,听说我阉了他的马,就回来了.”

“你阉了他的马?那他怨你吗?”我一脸疑问.

“他怨得了我吗?这马野成这样,他也有责任,这马一直是他驯养,养出了它的烈性.我被它踢过一脚,踢得我腑脏翻江倒海,那天把它捉回来后,打了它一鞭,我儿子挡住了我不让再打下去,怕把它打瞎了;后来,带头撒野,惹得群马从山坡上往下冲,它倒是没什么损伤,那些阉马可没它那么灵敏,有些一脚踩中鼠洞口,骨折倒地,再也站不稳,只能送进屠宰场.它还消失了几天,我儿子也找了几天,在山林一个石洞里找到了它;再后来拉着一车的米抛撒在路上,赔了两三千块钱,那时我就想阉了它,我儿子死活不同意.”

陈传胜顿了顿,接着说,“我儿子去广东的那天,不知道玄武是怎么知晓的,它追赶了四五十里的路去送行,不停地用头颅蹭着我儿子座位旁的车窗,连司机都紧张起来,生怕出什么意外,本来是慢慢走的一下子加大油门加速前行,它还在后面死追,我的天!我骑着朱雀追了好长一段路,甩了两次套杆才套住它,套住它时,我全身气力用尽,朱雀后脚下蹲并拖出了一条印痕才把它拉住.我儿子去广东后第二天,我就拉着玄武到马市去卖,马市的人大多知道玄武什么来头,没人接手.有一个马夫不信驯不了它,飞身骑上去,玄武长啸一声,抬起前腿,把马夫掀翻在地,马夫手还拉着缰绳,玄武顺势侧身翻倒,向马夫摔倒的地方压去,幸好那马夫身手还算敏捷,侧身翻滚出来,玄武在他原先摔倒的地方砸起一片尘土!我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马是卖不成了!当天晚上我就叫上几个马夫,强行把它按倒在地,阉了!原本我就不打算留这么野的马做种马,是我儿子一直护着它才这么迟动手.不阉它不行啊,不赶它去屠宰场算是对它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嘴里不住啧啧地感叹.我话锋一转,说:“对你来说,那朱雀是极难得的好马.”

“是啊,朱雀十五岁了,我从1982 年赶马到现在,二十年中有些马老去有些马出生,它是现在所有马当中最年老、最忠诚的!它听得懂人话,看得懂人的表情.它对群马有种威慑力,群马中有谁敢撒野的话,它就会上前去踢咬,除了玄武公然跟它对抗,敢跟它打架,群马听到它马笼头的马铃声都会畏惧三分.它还有种超出群马的能力,有次,我们到古松村拉冬笋,经过一个土山半山腰时,它定定地在那里站住,不再前进,不管你怎么吆喝或鞭打它.我们意识到有些不妙,赶紧赶着马群往后撤,不一会,前面山体滑坡了.如果没有朱雀,后果不堪设想.以前我还让它分担一些活计,慢慢地我知道了它的可贵,不到关键时刻我是不动用它,更不会让它去干重活.我估算没错的话,玄武应该是它的崽.”

回家路上,冷雨又下起来了,落在衣领处,我打了一个寒战.我在想,朱雀确实是匹好马,难道玄武不是好马?它错在了什么地方?关于马,原本自由自在地奔跑,无忧无虑地生活,它们敏捷高贵而勇敢,自从被人类驯化之后,来到西南山区,它们能乘能驮,比牛灵动,比驴能干,它们成了最卑贱的工具,最有价值的活物.我们从自身的需求出发,对它们用尽方法以驯服它们,扼杀它们的天性,从中可以感叹我们的自私和无情.想着这些,我不禁对自己摇了摇头.我高中毕业后无事可做,于是靠山吃山,包山伐树,几时为山林长远地思考过什么?

为了赶时间把木材驮到山下,马夫表现颇为卖力.奈何天气不好,这期间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冷雨,本来泥泞的路面更加打滑了.只能走走停停,有时一停就是两三天.在我的催促下,陈传胜不敢久停,天还没放晴,就赶马上路.马走得很吃力,耳朵倒向前方或两侧,天气微寒,可以看到马浑身湿漉漉的笼罩着一层汗气.

在最后一趟搬运中,事情发生了.

小马驹走到半腰,打滑并踏翻了路沿的泥土,向山沟下翻去,母马一看情形不好,救子过于心切,向小马驹移动时重心不稳,连同木材轰隆隆地翻下去.紧跟在后面的是玄武,它喷着大气,任凭牵着它的马夫怎么使力都拉扯不住它,它先是张嘴咬了一口马夫的肩膀,迫使马夫松开手中的缰绳,然后拼尽全力掀翻鞍上的木头,奋力向山下驰去.马夫反应不及,啊呀呀地倒在一旁抚着肩膀喊痛.陈传胜把食指放进嘴里,口哨一吹,不一会,那匹空着身的朱雀急驰而来.朱雀放缓脚步,不顾危险,在最靠近山沟的路沿来回走了两趟,把马群逼在安全地带,它脚步稳健、仪态威严,马铃声一阵清响,镇住了所有的马.再加上陈传胜和马夫们及时防范,原来有些骚动的马群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马群没有乱,我和陈传胜急匆匆地往山沟下赶.

当我们走到山沟下时,小马驹半蹲在母马旁,小马驹的后腿无力拖着,后面拖着一条血痕,可见小马驹是用前腿匍匐着爬到母马身旁!而母马因为背上压着木材,翻到山沟下时,肚破肠流,身上深深浅浅多处伤口,暗红的血流了一地……母马已经闭上双眼,小马驹不停地用鼻子拱着母马,眼睛一闪一闪的,试了一遍又一遍都没能让它的母亲温柔地回头舔舐……玄武并没有往别的地方跑,它也是往山沟下跑的,它好像站在那里很久了.它眼睛睁得很大,前腿刨地,摇晃脑袋,好像是愤怒,然后仰天呆立着,好像是在默哀,好像是在思索.*思索吗?我不知道,如果会,它肯定在思索着关于马的命运,怎么会这样,又如何逃得脱……那受伤的马夫走到那里,由于气愤而脸变得通红,操起一根木枝鞭打玄武,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什么.玄武呆若木鸡,它的反应和往常太不同了,任凭马夫鞭打,当马夫把木枝打断,再重新找另一根更结实的木枝时,陈传胜制止住他,吼叫着:“别打了!把小马驹抱开!把母马解了!吃完饭今晚回家!打有什么用?你能把玄武打服吗!”

穷乡僻壤,人们总是物尽其用,即使对牛、马这种奴役了一辈子的生灵也不例外.牛、马掉崖是偶有的事情,按正常程序,宰了,就地贱卖,葬入村民腹中.马夫们把木材卸完,去抱开小马驹时,小马驹趴在母马身上久久不愿离去,但它的脚骨已折,连站都站不起来,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被马夫抱起来后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哀叫.那个受伤的马夫建议,把小马驹一起宰了,这个建议太过于冷血,但却是最明智的选择,脚骨折伤的马不但难以料理,即使长大也无多大用处.陈传胜苦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傍晚,村民听说马掉沟里了,纷纷前来分马肉,个别识货的还挑拣了马肠.相对集市上的猪肉,这马肉可相对廉价且味美得多.村民中穿插着几个蹦蹦跳跳、兴高采烈的小孩,他们唱着童谣:

阿宝宝,割马草.

马毋食,雷公踢.

踢到哪,踢到相思崖……

给(捡)根针,扎观音.

观音笑,雷公叫.

轰隆、轰隆响,眼泪、眼泪水滴……

落(找)马儿,落(找)马儿.

马儿毋动身,

马儿归毋归……

陈传胜听了童谣,脸上阴云密布,朝小孩们骂道:“小屁孩,唱什么唱!要唱走远点唱,回家唱去!”

晚上,我干喝了三杯酒,心里堵得慌,没说什么话,就回家了.

天黑了,不远处传来烟花爆竹的响声.

几个小时后,陈传胜在电话里讲述了一次惨烈的事故.玄武因爆竹受惊,一路狂奔乱窜.那个自以为把玄武打服了的马夫骑着玄武回去,不幸从马上摔下来,脚却夹在马镫处,玄武拖着马夫跑了好长一段路,直到撞上路边的一块大石,马夫才落地.当陈传胜找到马夫时,马夫已没有了气息……

玄武,再次不见了踪影.

杨五清晨五点钟准时开车到.杨五是壮族人,能用各种方言与各个木材厂的老板交谈.以往是一个名叫刘弓七的中间商从我们手中接手木材,然后倒卖到木材厂,今天我押车前去,是因为我想亲自去探个虚实.

货车装上木材,运到木材厂.老板从老远的地方快步走过来,伸出一只手,脸上挂着亲和的微笑.杨五身体一挺,伸出手去.第一次见面,老板打量了我一眼,迟疑了一下,把手转向我,我同样满脸堆笑伸出手去,各自暗暗使劲,握了一阵才放开.老板指挥农民工卸货,清点之后结账.老板娘沾着口水把一沓钞票数了又数,递给老板,老板掂了掂然后交给我.我把这沓钞票数了一遍,确定无误后,装入腰包.我看见杨五对我眨眼睛,那些农民工在盯着我看.我明白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发给工头模样的人,他们欢天喜地走开去.

我的目光在木材厂急速搜索着,厂内原料不多,有些机器闲着,一些农民工在打牌.老板问我还有多少木头运来.我说当然还有很多啦,只是这价钱嘛,您看……

所有的程序完结后,我们驱车往饭店去.一只烧鸡两个青菜几瓶啤酒,杨五还要开车,自是不敢多喝.我把大部分酒精倒在自己的胃里,一路做梦回来.

不知什么时候,我醒了过来.

车经过马市,我叫杨五停一下,说要进去看一看,杨五没有多问一句,他从不追究与他不相干的事情.

远远地听到讨价还价声与马嘶鸣声.马市如木材圈,滋生一批闲杂人等,马贩子倒买倒卖.马市里人声鼎沸,杨五一进去,四周的人频频与之招呼.不得不承认,杨五是个行家.杨五不厌其烦地介绍,这是某某,这是某某某.杨五告诉我,“买马首先看马腿.”说到这,他说,“也要看它的牙,哈哈……”我想起了马帮来到村里时村民的目光和大声嚷嚷的那些话.

我们在一批好马当中挑选了一匹棕色的母马,马贩子说:“这一匹马来年下了崽,就变成两匹了.”这马脾气也顺,我牵着它,它就跟着我走.我之所以买马,不是我想赶马.我想,现在已经开始跨入21 世纪,现代人与马接触得少,做一个与人互动的马场有没有市场呢?做一个乡下马场,不用那么苦累地赶马,也为我们寻找一条出路.当然,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得先买匹马自己尝试下.

正当我准备把它牵上货车时,我看见了一村民拉扯着玄武进马市.我大吃一惊,上前问道:“你不知道这是陈传胜家的马吗?”

村民说:“听说过,这匹马早上把我家地里的马铃薯给糟蹋了!如果他不来处理,我就把它处理了.”我打量了一下玄武,它腹部不空,并不像饥饿的样子.

过了一会,陈传胜和他儿子陈子华骑着朱雀匆匆忙忙地赶来.玄武见到陈子华,发出微微的嘶叫声,稍抬着头直看着陈子华,前腿刨了两下地,好像在问,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来?当陈子华走到玄武前面,轻抚它的鬃毛时,它把头埋在陈子华的怀里,抬起了右前腿轻轻触到陈子华的腰.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大概一分钟,然后,它抬起头长啸了一声,接着皱起鼻子,露出牙齿,它好像有很多的话要对陈子华说,陈子华摸着他的脸,对它说:“别生气,我知道,我都知道.”

陈传胜肩上还挎着一把鸟铳! 90 年代,派出所民警曾进村收缴过民用,这把鸟铳据说是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天上能打飞鸟,地上能打野猪,藏了好久,今天拿出来,看来要派上用场.

陈传胜对那个村民说:“我今天把这马崩了,拿马肉抵偿马铃薯的损失,你看怎么样?”村民说:“行!”

陈子华说:“不,不要这样杀死它!”

“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它?这匹马害惨我们了!不杀死它怎么向死去的人交代?”

“如果它非死不可,送它上相思崖吧!” 陈子华说.

说到相思崖,就想起陈清川,想起种种传说.相思崖是田陇小镇最有特色的风景之一,两崖相对,地势险要,更因为旧社会相爱而不能相处的恋人在此殉情,土改时在此处决人而出名,如果不是什么难以了断的事一般少有人前往.陈传胜说:“好,就赶它去相思崖.”他情绪平静了些,接着说:“也怪那天晚上我喝酒多了,没有交代马夫不能骑着玄武回去.唉……我们家的马拖死了人,虽说这是意外事故,这责任多少也得去担,不知道卖多少匹马才能补偿人家……”

边说边上路,我交代杨五,让他自己开车回去了.我牵着母马与他们同行,那村民亦同行.

陈子华说:“如果我不去广东,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谁知道,才去不到一个月,就出这样的事.”

我问:“你为什么去广东?”

“马帮生意有一天没一天,哪里还有希望,不去广东,留在家里种田也不是法子,去了兴许能找条出路.去了才知道,没有文凭,没有工作经验,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一个厂里做普工,一天干十个钟以上,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工,比马还累,这哪是人干的活!”

陈传胜说:“去打工怕辛苦怎么行!哪个不是从基层做起,你看人家三,以前邋邋遢遢的,去了广东熬了两三年,当了什么部的经理,去年春节人模狗样的,还带回了外地的媳妇.”

陈子华一脸失落,喃喃自语道:“如果不是妹殿二也去了广东,我都不想动身.每年庙会光她都为我加油呐喊,她说等我拿了头奖就跟我在一起,可是,去年我拿了第一,她却不在,大半年前就去了广东.”听得出来,妹殿二是他的旧相好.他说:“我去找过她,她躲了我三天,最后是牵着别人的手来见我的,对我的到来可冰冷了,说我一身马尿味!还叫我以后别再去找她.人是会变的,玄武却不会!可惜了玄武!”

陈子华接着说:“玄武从小就没喝过母马的一滴奶,能长这么壮本身就是个奇迹.它是喝着狼狗的奶长大的,血液里流动着一种野性.它能驯服吗?是的,可是对于马来说,为什么要驯服?我花了足足一个星期,说了很多好话,才能把马鞍放到它的背上.马鞍对它来说很别扭,但它对我从没有表现出粗暴的一面,尽管它不喜欢马鞍,它还是让我把马鞍放到它的背上.我骑着它,每每到了草长得茂盛的开阔地方,它就会特别高兴,必定要奋力奔驰.这种野不是野蛮的野,是对草地、自然的喜爱,它爱奔跑,可惜我们这地方尽都是山丘,它向往大草原,它爱听鼓声,它想像战马一样去战斗.它不是一般的马,可是我们却把它当成苦力马来奴役它、摧残它,它很愤怒,它要控诉,它很痛苦……”

陈传胜打断了他的话:“就你了解马,我和马打了几十年交道,难道不比你懂?马就是马,马再怎么着也得为人效命,人生活都没保障,吃了这餐下一顿在哪还没有着落,怎么能不奴役马?怎么能顺着马撒野,任凭马去闯祸?是,我们对朱雀这种良马应当心怀感恩,细心照顾它们,但对于玄武这种烈马,如果不是我以前心慈手软,昨晚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陈子华很是不服,看样子他们父子要吵起来,我说:“锅头说的也有道理,生活这么难,没办法!有选择的话,我也不想砍伐树林.这马其实也是匹好马,它是奇特了些,能怪谁呢?只能说它来错了地方.”

那村民说:“人命关天,冤有头,债有主,让它有个了断.”

他们父子不再讲话.

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相思崖.

陈子华用手梳理了玄武的鬃毛,转身从朱雀的鞍上拿出两个南瓜饼,放在手掌心,玄武微抬头看了看他,陈子华苦笑道:“以前,都是我吃一半然后给它吃一半的.”玄武迟疑了一下,嗅了嗅,往两块叠在一起的南瓜饼中间轻咬去,只咬了一半,留一半在陈子华手掌中.陈子华轻抚它的头,说:“这些都是留给你的,吃吧.”玄武不再客气,风卷残云般,很快吃完了剩下的饼,好像这是它吃过最好的东西,还仔仔细细地舔干净了陈子华的手掌.那画面温馨感人,陈传胜扭头到一边,不忍直视.陈子华趁机在它耳畔低声说:“跑,用力地跑,跃到对面去,你能行的!记住,永远不要回来!”

相思崖两崖相对大概十米,海拔相差不大,我们站的位置相对高一些,崖上崎岖不平,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马能跳到对面去.

陈传胜黑着脸,拿着鸟铳.

玄武没有跑,只向前迈了两步,就回头看着陈子华,大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它不想离开,它在等一个肯定的答复.那一刻定格了五六秒,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四周都很安静,风停止了吹动.我买的母马低着头,那朱雀也不敢直视,耳朵耷拉着,大气不敢出.

那村民说:“这是匹好马啊!”

陈子华咬了咬嘴唇,用力地甩起马鞭,他的眼眶湿润了,喉结上下滑动,忽然迸发出“驾——驾——”的声音.那鞭打在玄武的身上,玄武明白了,抖擞精神,嘶……腾起前腿,落地后,急速向前奔跑,嘚嘚嘚……跑到崖边,奋力扬蹄……于是,我们看见似流星一般飞快的庞大身影掠过相思崖上空,冲向对面……它的大半个身子落在对面的崖上,后腿腾空,它身边的石块纷纷滚落,许久才听到崖底细小可辨的落水声.它气喘吁吁,停了那么几秒钟,身子向后滑了滑,看起来就要掉下去时,它的后腿在崖边找到了一个支撑点,使劲地往上爬.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心底暗暗为它加油.我看见陈子华和那个村民都握紧了拳头,玄武每向上挪一下,他们的拳头都握紧一次.

那村民喊道:“我不要马肉了,爬上去!”

风起了,经过松林,发出响声,就像波涛,那些松鼠在枝头跳跃,“吱吱”地叫唤,仿佛也在为玄武呐喊加油.我的手心在冒汗.

就在玄武只差一步就爬得上去,我、陈子华和那个村民准备欢呼的时候,“轰”的一声,我们震惊了!陈传胜端着鸟铳,鸟铳冒着烟,他开了!射往相思崖对面,玄武一下子被击中,再也无力往上爬!

生命的最后时刻,它用最后的力气扭头往相思崖这边看……我看见它眼睛中闪过一道亮光,那眼神蕴意无穷,有着被奴役的痛苦,有着狂奔千里追求雌马的义无反顾,有着对陈子华知遇的感恩,我还来不及细细体味,它已向崖下坠去……

几个小屁孩,从山林里钻出来,在不远处看着热闹,唱着童谣:

阿宝宝,割马草.

马毋食,雷公踢.

踢到哪,踢到相思崖……

    责任编辑 李路平

综上而言:该文是一篇关于乡下的马方面的大学硕士和本科毕业论文以及乡下相关乡下的马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职称论文写作参考文献资料.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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