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范文网-权威专业免费论文范文资源下载门户!
当前位置:毕业论文格式范文>论文范文>范文阅读
快捷分类: 河洛文化论文 关于河洛文化的论文 河师大学报论文格式 星巴克营销策略分析论文 止动件冷冲压模具设计开题报告 河海大学硕士论文封面 河大学士学位论文 芭蕉河课程设计开题报告

河阔星疏冷相关论文怎么写 跟河阔星疏冷方面论文范例

分类:论文范文 原创主题:河阔星疏冷论文 发表时间: 2024-01-13

河阔星疏冷,本文是河阔星疏冷相关论文怎么写和河阔星疏冷和阔相关学士学位论文范文.

楔子

大赫纯帝四年,都城重歌,夜.

疼痛和混沌犹自交替不迭,谨言轻声问她:“小皇子已濯洗完毕,一头乌发生得真是漂亮,陛下可要看看?”

她摇头,在一室惊恐声中从榻上撑起,赤着足跌跌撞撞地推开红漆大门,宽大的袍袖霎时鼓风激荡,骤雨惊雷如铁马金戈攻破了整座殿宇.才分娩过的女子该是何等娇弱,可她不同,她固执,坚韧,旷达无畏,她是堂堂帝王,区区凄风冷雨又能奈何?天近曈昽时,从司天台踏着水圈匆忙跑来的內侍重重跪倒:“陛下,国师殁了.”

“国师可是仙体神魂,来去无踪,殁了?”坐在阶前的她淡然仰首,轻笑了声,不知在问谁,“你信吗?”

少顷,她却一口血喷上殿前玉墀.

魂魄一时荡回十多年前,浩渺无垠的夜空下,沐浴在朦胧光影中的男子问她:“大赫天下从此会在你手中,你信吗?”那景致当真如降世神祇般洁白清皓,彼时凡俗如她,无望如她又怎会妄疑.

“我信.”

倾尽一生的信任和爱慕,她全数给了那个人.

可他死了.

绮筑十岁那年,大赫遭逢五百年一遇的洪涝,天柱倾塌,江河决堤,生民涂炭,社稷折毁,嫡太子死于赈灾,恭帝也一夜白头.

上苍不仁,天亡大赫.

暴雨三月不歇,无数官员被问罪,前朝后宫风声鹤唳,执掌天文历数的司天台更是血流成河,却也在一个昼夜间便轻易被雨水冲刷了干净.

若知道他们朝不保夕的处境,绮筑无论如何也不会向权昀求救的.

彼时她才独自将冷宫里无人问津的母亲入了殓,茫然无望地游荡在阴森森的宫内,不知怎的就爬上了光华熠熠的观星岩.兴许饿极了便会饥不择食,何况翩翩公子容色可餐,她一头就钻进他芬芳的墨色衣袍,闹着要一块饼吃.

气度清贵的男子诧异而轻柔地将她推开几许,细细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抬头打量他.

她从未见过如此苍白的活人,月色更助纣为虐地为他镶上一圈毫无生气的银白,还不知餍足地染上他的发……不对,他这样年轻,可头上已有一半青丝已成雪.

当时无知,她萌生了怯意,磕磕绊绊地后退几步,却见他身后走出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从眉目推断该与男子血脉相亲,又更生动几分:“你是哪宫的丫头,怎饿得这样狼狈?”

“修儿不得无礼.”男子落落大方地拱手,明眸秋光,“在下司天台天文生,西之五宿权昀,舍弟初仕宫廷不知礼数,望十一公主见谅.”

她讶然,旁人只道她是帝王露水情缘留下的孽种,她都不知自己原来排行十一.

果然,观日月星辰,通风云气色,有什么是司天台不知道的?念及此,她方才的畏惧荡然无存,反倒生出一股仰慕来.如果不是腹中不争气的一声响,这该是多美好的初遇.

少年朗声大笑,而权昀无奈地摇头,伸手将她整个握住,她即刻感受到从脚底腾起的暖,沿肌骨,顺脾胃,满当当地直达心房.“还饿吗?”

她摆手,乌溜溜的大眼睛直放光,只觉神奇,遂心生贪念:“昀哥哥,待我下次再饿了你还能帮我吗?”

故作熟稔的称谓让权昀一时不能招架,半晌才道:“公主,如今局势严峻,在下亦不知能活过几时……凡事皆在人为,若我说天灾就要终结,大赫从此会在你手中,你信吗?”

那时她何曾想过什么天灾,什么天下,她想的不过是吃得饱穿得暖,并且往后能时时看到这个谪仙一般的人罢了.

“我信.”她吃人嘴短,笑眼盈盈地回答.

恭帝痛失嫡子,滔天怒火仍在波及,河道监管、总督巡抚、工部尚书皆遭连坐.就在二十八宿天文生也即将引颈受戮之时,他从未见过的小女儿捧着生死状奏请刀下留人,誓言半月之内洪灾必会退尽,生民安息.

所有人都当玩笑,帝王也觉无稽,命人将她押回冷宫严加看管.

可三日后百里加急来报,汛灾最严重的云州一带雨过天晴.第四日,雍、司两州如是.第五日,青、徐、扬州亦如是.十五日过去,一应兑现.

然后,绮筑便被好生接进崇阳宫.她从未受过宫训,连请安也不会,只脆生生地喊了声父皇,宛如初生幼儿般赤诚而可塑.恭帝泪凝于睫,颤声唤了太子的乳名,直当她是死去爱子托生前来的救星.

把她当救星的不止恭帝,成百上千的牢中官员都对她感激涕零,或许这些人便是日后支持她继承皇位的重要力量.但她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华丽的宫室,成群的侍女,旁人络绎不绝的恭维,甚至母亲被追封为贵妃对她而言都不甚紧要,她满脑子都是权昀,将她捧上天的权昀.

好在他还活着.

绮筑在*的观星岩上找到他,他站在悬崖边,只手可摘星辰.还是从前的墨色衣袍和闲立如鹤的挺拔身姿,只是那被玉冠高高束起的发如今尽数泛白,说不出的沧桑落寞.

“都说兄弟连心,可从今往后仅我一人而已.”

闻言,她呼吸蓦然一滞——在那苦候天意的十五天里,仍有许多无辜臣民惨遭屠戮,却不想那被唤作权修的少年也未能幸免.

上苍宽宥,最后竟是便宜了自己.

“公主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自然记得.”她生来怕高,却不知怎敢这样临近悬崖,只为了再贴近他一些,“昀哥哥,我都记得,你助我改变天象,我力夺皇位,我们所求都是为了君主仁德,福泽苍生.”

还有为了每天都能看一看你.

她不敢说,却还是因他回首时俊美更甚往昔的容颜不慎羞红了脸.

绮筑虽然图吃图喝,但实非贪婪的姑娘,随着年岁增长出落得愈发亭亭,也隐约让恭帝想起那被他辜负至深的女子,索性将弥补更多地往她身上塞,每逢生辰都会宠溺地问她想要什么.掠过皇兄皇姐们或嫉妒或艳羡的目光,她总是摇头,够了,足够了.

这哪是从前的她可以想象的,她太知足了.

直到十四岁那年,她提出要权昀.

除了绮筑还无人得知权昀有逆天改命的能力,自然这等本事不可轻易昭示他人.

她将他招至身侧,是私心,也是无奈.

自承蒙圣宠,她时不时受寒犯病,失足落水,年初春狩还遇袭负了伤.她攥紧权昀的手,垂头硬声道:“若非三皇兄,便是六皇姐!”

一个是最有希望被立储的宠妃独子,一个是故太子同胞的嫡女,四年里看似懵懂地应付相处,其实她心中明镜似的.

权昀弯起嘴角,覆上在她冰冷的手背,极具磁性的嗓音安人心神:“在下陪在公主身边,公主就放心了?”

她咯咯笑起来,驾轻就熟地钻进他的怀抱.少女身体初成秾纤,清香绵软,他顿时浑身滚烫,惶然间一把将她搡开好远.“昀哥哥,你讨厌我吗?”她背着手转着脚尖,委委屈屈地不敢抬头.

而他肃了神色,甩起广袖从容作揖,银发如雪顺势轻扬:“在下一定不负公主所托.”

权昀陪伴了她三年.

彼时她出入太学,即便有过往四年的焚膏继晷,到底也是远远不如,被人嘲笑捉弄是常事.一日她又因功课不济被太傅罚抄五十遍,一丝不苟地跪在蒲墩上执行时,几位兄姊手中的墨汁就那样肆意泼下来,令她近半宿的努力功亏一篑,可她也只是习以为常地取了份新的熟宣继续抄.

须臾后她随着他们寒凉的倒吸气抬头,竟见身旁数支兔毫无端立起,处之泰然地誊写.而权昀负手立于门外,墨衣白发,眼如钩月,气度冷凝似乎隐含怒火.

兄姊四散惊逃后,他盘膝坐于她身侧,抽起袖管替她擦拭脏兮兮的小脸,动作轻缓,口吻却异常冷硬:“为什么不反泼回去?”

她低着头认真临了一个“权”字,道:“那下次他们该泼我三寒天的冰水了.”

他倾身将她歪歪扭扭的手腕挟住,紧贴着落下一个“绮”,似无奈似心疼地道:“不错.欲为人上人,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什么都听不见,只余他温热清醇的气息在耳畔蕴出仙境洞天.

从此,他躬亲陪她读书,教她临字,同她议论国策,夜夜如是.

自那之后兄姊再没有当面找过她的麻烦,不久后却谣言四起,只道十一公主与一白发怪物干系不清,恐要惑乱大赫.恭帝起初并不放在心上,却挨不过长期以来爱妃的枕边风和多名子女的梦魇哭诉,终是将权昀贬至偏远的云州.

权昀离开重歌那日,绮筑默默掉眼泪,一声不吭地跟着.直到跟出重歌十里,丝履磨得破烂不堪,她才放了手,只因他一句话:“我不出半年便会回来,你信吗?”

“我信.”

分毫不差的半年之期,恭帝入皇陵告祖,高高的祭祀台上数十名刺客将他围困,眼见命丧于此,却是绮筑冲出来救驾.没入胸膛的毒刃让她数度徘徊于生死边缘,那时她只想到了远在天边的权昀,却没想到醒来的那刻他已熬红了双眼坐在她床前.

“昀哥哥,刺杀可是你安排的?”她逐渐将条理捋清.

他偏头不欲回答,却也没有否认:“至少我回到了你身边.”

可他也差点杀了她.

或许他的承诺和守护不过是为了他和她的约定,为了他无远弗届的苍生福祉.

掌天理者,通四时,逆死生,眼界之大,又怎会在意她渺小的爱情.

权昀不爱她无妨,至少,他也不爱别人.

她懂,她都懂,只要他还陪在她身边,她并不奢求那样多.

那场铩羽而归的刺杀令大赫风云激变,恭帝雷厉风行地处决了昔日承欢膝下的数名子女,其中权势最盛的三皇子一脉尽遭夷族,幕后所牵连者更有多位名门妃嫔所出的宗室.几番腥风血雨后,皇家直系血脉只剩了二皇子、六皇女和绮筑.

上位者,难能可贵的是性命,更难能可贵的是为自己付出性命的真心.因此恭帝往后总在人前似乎无意偏向绮筑,实则有意立她为皇储.

帝王盛大的宠爱于一个毫无背景的皇女而言未必是好事,当初那场刺杀本就差点要了她的命,其后的光阴更是惊险万分,药中时常验出剧毒,宫灯烛芯莫名连上帷幔,连贴身侍卫也于一个清漏隐隐的暗夜向她亮出.

她终日惊魂不定、如履薄冰,殿外又风雨如晦、魍魉昼行,泱泱大赫巍巍宫城没有一处容得下她,她只得抱头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是何时变得这样脆弱?

她涣散的目光聚焦在那个向她疾步走来的答案上.

权昀和着风雨将她揽进湿透的衣襟,她颤抖的两腮紧贴他的胸膛,几欲破过冰冷直探他炽热的心跳.

“我真的怕……”

“怕什么?”

怕死,怕不知不觉地惨死,更怕死了之后再也看不到你.

可她说出口的是:“怕打雷下雨……”

他从喉间漫出近乎纵容的轻哄:“公主信不信,不出三日天空必会放晴,上巳女儿节那天我会带你出城祓禊.”

她不觉痴了,多像啊,多像不染凡尘的谪仙,多像护她安眠的历历星光.

“我信.”

她再不去理那些流言蜚语,任他牵着自己走遍宫墙内外,会因他的关怀一叶知秋,会因他垂首贴近的问询面红耳赤.

绮筑十六岁那年,他将她抱上重歌最高的雁塔,遥指银汉迢迢,告诉她天道有序,星轨恒定.她恍惚着望过去,目光却只胶住那牵牛织女星.

她的心上人拉高她的手捧住高空孤月,眸光虔诚而坚定:“绮珠,争取所有你想要的.”

那是他第一次唤她从前的闺名,也是她第一次觉得,曙光指日可待.

越一年,恭帝病重垂危,将三个孩子叫到面前,许诺他们各自一个愿望.

二皇子战战兢兢,只求偏安一隅做个闲散宗室.

六皇女哭得梨花带雨,提到早逝的胞兄托梦给她,句句恳切,但求父皇龙体早日康复.

恭帝垂眸片刻,有气无力地问:“小十一,你呢?”

她恭谨臣服,言辞却掷地铿锵:“我要大赫的天下.”

是年冬至,丰兆瑞雪延绵,十七岁的少女卓然端立于崇阳宫中庭,加龙服,系冕旒,举手投足尽显远超她年纪的威仪.恭帝临终前拉过她的手,忽然说起她从前的名字不好,绮罗傍身珠玉在侧,未免小气些.

“但听父皇指教.”

“改珠为筑,我皇儿大建广厦千万间庇护天下,大赫臣民从此尽在她一人手中.”

此刻她的目光越过朝拜的百官,径直落在那墨衣白发之人身上,不无欢欣地想,那她的昀哥哥自然也是如此.

继位后半年,她用尽所有精力处理国政和军务,树立党羽稳固权势的同时也不忘德化百姓.怎奈身体经不起宿疾的折腾,病到最迷糊的时候她问身旁侍女谨言:“近日怎不见国师入宫?”

当初她甫登极,头一道旨意便是不顾众议将权昀从默默无名的天文生晋升至权倾朝野的国师,委托以重任,交付以真心.

谨言想了片刻才低声道:“国师告假.”

“何故?”她当然听出了谨言话中的踯躅.

“说是……家中夫人病了.”

“放肆!”宫人跪满空荡荡的寝宫,她一向待下宽厚,从未发过火,只这次不同,“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些年权昀对她且亲近且疏离,每当她表露出爱意都被他轻描淡写地避过.她原以为他只是不在乎男女之爱,所以强装自己也不在乎.

直到她微服造访国师府见到了那唤作倩娘的女子,才知他人所言非虚.

那晚天际悬着几颗微凉的星子,琉璃灯盏盏点起,亮了满庭芳翠,光源中心从绮筑那端偏移,柔柔地落在相扶而出的二人身上.

她不喊平身,他们便久久跪着,其间权昀不忘褪下睡袍外的披风垫在娇妻的双膝与冰冷的石板之间,眼里密匝匝的满是关切.

那一瞬她几乎听清了心旌如锦缎般被片片撕碎的裂帛声,但语气仍是镇定的:“朕与国师大人彼此扶持多年,堪为至交,怎料大人的婚事都要瞒着朕.”

他垂首侃侃应答:“拙荆生来体弱,经不起婚事操劳,臣只是择了吉日迎她入门,并未摆宴,因此不曾知会陛下.”

“哦?”她缓步于倩娘面前蹲下,灼灼的目光上下打量,“可朕记得从前父皇六十寿宴还见过夫人惊鸿一舞,如今怎就生来体弱了?”

倩娘一惊,怯怯地往权昀怀中埋得更深,他正欲辩驳却被绮筑打断:“从前国师说得多好听,助朕夺位为的是君主仁德,福泽苍生.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为了她当初因赈灾不力即将被问斩的老父!”

然后她转身离去,不肯让任何人看见满眼蓄着的泪.

又是风雨凄凄的夜,她辗转难眠,脑海里千万遍重复前些日子六皇姐入京面圣时与她笑谈的往事.原来权昀自小便和倩娘定了亲,二人青梅竹马,当初那司州总督被阖家问斩之前权昀多方奔走一夜白头,曾许诺过若他无力回天,必与她共赴黄泉绝不苟活,何等情意深重.

“谁知后来真变了天,这权昀恐怕真是什么白发怪物呢,皇妹可要离他远一点.”

其后每逢入梦她都不住地发寒,害怕,她爱了近十年的男子让她彻底依赖上他,却终究还是离开了她.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这日她倚在窗下的书榻上剥着橘子,门外宫人闹哄哄的,却还是没能拦住权昀一路人仰马翻地闯进她的宫室.

“国师终于肯回宫了?”她讨好似的将完好去丝的果肉捧到他面前,他震怒的一掌不出意料地拂在她手上,也拂在她心上.

也觉得失礼,他徐然跪下,殷殷请求:“臣来带夫人回家.”

趁他到青州视察之际,绮筑将倩娘接入宫中做伴,朝宴夕饮时也盛情邀她起舞.冠绝重歌的才艺何须锥处囊中,她冠冕堂皇,理所应当.

“倩娘何辜?从前欺瞒陛下皆是臣的过错,陛下若要惩处,臣责无旁贷.只是,”他努力压抑住讥诮和鄙夷,“臣亦帮陛下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不是吗?这场约定陛下并不吃亏.”

“可是昀哥哥……我没有你啊.”她抚完生疼的手,又欲抚上他苍白英俊的面庞.

他偏头躲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她不至于心灰意冷.

可他还非要一层层地往她身心浇上三寒天的冰:“众人皆劝陛下远离我这白发怪物,陛下该纳诤臣之言.”

“旁人所说我全不在意,从十岁那年起我便对昀哥哥你一见倾心.”压在心口这么多年,说出来竟是这样悲辛的境地,“那时你和我约定夺得这天下,多少苦我都挨过来了,因为我知道只有夺了天下才能拥有你,是你教我争取所有我想要的.”

他因愤怒双目通红,冷笑着道:“一见钟情算什么情!陛下如此聪慧,竟不知唯有两人朝夕相处,谈笑风生,耳鬓厮磨甚至肌肤相亲……”

“住口!”她娇俏的容颜瞬时血色尽失.

世间任何女子都听不下这样残忍的描述,她甚至惊恐地忆起了她拼命想要忘记的画面.

那回她莅临国师府,匐跪于地的柔弱女子面上分明染着胜过烛光的红润,有着欲语还休的秋水盈目,零散的中衣里隐约可见红莲裹胸……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漫天云雨事.

忘不掉,她忘不掉.

次年春,绮筑立左司马之子为皇夫,也纳了不少身份显赫的世家子充盈掖庭.

只是她重理政而寡声色,大权确已紧握在手,皇嗣却迟迟不见动静,朝臣权贵难得达成一致,频繁往她身边送貌美的年轻男子.

她来者不拒,却也只是将他们接入后宫晾着,并传出夜夜笙歌的假象.而她想看到的,权昀对此的反应,便是某日他过了晌午才入宫觐见,直言要辞官回司州老家:“拙荆有孕需要静养,臣也算达成所愿,再是无心入仕.”

她微笑着应下了,晚些时候谨言奉茶进来,看到她抠在书桌下的指甲断裂,血淌如流,容色却再平淡不过了,只吩咐摆宴为国师送行.

这当算是一场家宴,在座都是她的后宫.宴席过半后她醉眼朦胧,竟半褪香纱现出了狭长的锁骨,横陈于两名姿色妖冶的面首间,含混不清地提到国师夫人一舞动重歌,非要让他们也一饱眼福.

倩娘求助的眼神没有动摇权昀的意志,他淡淡地道:“去吧,不就是舞一曲.”

名动重歌的舞姿岂止曼妙翩然、步步生花,可绮筑的眸光定定地看向别处,忽而了然于心.

她独自伏在观星岩下的凉亭醒酒,隐约间有清凉的手背拂她滚烫的脸,这回换她一掌打开:“倩娘根本没有怀孕!昀哥哥,你究竟多想离开我?你为什么这样讨厌我!”然后又开始不能自制地呕吐,他就这样一夜为她清理秽物,两厢无话.

如果真能这样平静地结束的话——

辞官的权昀却没能即刻离开重歌,因倩娘投井而亡.探子回来复命,原来在数日前的宫宴上,趁她和权昀不在场之际,醉酒的两名面首玷污了倩娘.

只这一句话,将她四分五裂,她即刻杀了那两人,不顾他们的喊冤求饶.可又有什么用呢?在权昀面前,她蛮横,善妒,令人生厌,她根本百口莫辩,索性任由烈酒麻痹自己,这样或许他杀了她时,心就不会太痛.

后来他还是来了,踏着狂风骤雨一脚破开殿门.

她醉得厉害,衣衫凌乱地扑进他宽阔的怀抱,寻求寤寐思服的温暖,哪怕下一刻就是死亡:“昀哥哥,你来了.”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或震怒或悲戚或癫狂,只记得他撕破她的中单,扯开他系在腰腹的玉带,漫天白雪将她整个倾覆.玄色大氅遮住了一切无力的反抗和呜咽,最疼的时候她抬手抚上他左臂的刺青,西之五宿,毕月乌,颉颃墨羽纠结着暴出的青筋凌厉得仿佛要破肤而出.

这最隐秘的细节从来不属于她.这个人,也从来不属于她.“我害死了你最爱的人,你合该这样恨我,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他将她的唇齿辗转吻出了血,用近乎邪佞的口吻讽刺道:“人人都说权昀是个白发怪物,都劝你离他远一些……你偏不听,那你是不是也想生一个白发怪物出来,嗯?”

“也好.”她笑道,侧首向里潸然落泪.

天明时她头痛欲裂,起身唤人捧水进来,一低头,看到的却是睡得正沉的皇夫.

谨言见她脸色越发惨白,焦急地询问,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无碍,朕怕是睡糊涂了.”

但现下由不得她再糊涂.

封地司州的六皇姐,终于反了.

这是可以想见的事,六皇女贵出正嫡,先皇后本就是司州名门出身,世家门阀又对她继位后泽被平民的举措颇有微词,反动自然一呼百应.

而后他们更是散播她本为贱奴施媚所怀的孽种,也是靠着巧言令色才诱使恭帝变更遗嘱的宫闱秘辛.大赫之民或可使由之,却不可使知之,漫天舆论愈演愈烈,逐渐掀起惊涛骇浪.

绮筑冷冷地笑了,恭帝弥留时六皇姐哭得可谓情真意切,但绮筑心知当初那场祭天刺杀就是由她策划主谋的,只可惜从前苦无证据,以致如今养痈遗患.

雍、司二州是军事重地,两地驻军已在重金贿赂下倒戈大半,更兼世家坐拥占地数十万亩的庄园,豢养着不受制于朝廷的军队,实力不容小觑.

年末朝廷派出重军镇压,皇夫也亲自挂帅跟随左司马征战,临行前爱怜地轻抚绮筑的小腹:“陛下,等我回来.”

四个月后,加急战报送入重歌,双方皆折损惨重,而皇夫受困于潼谷亟待支援.

绮筑安静地倚在床沿,直到谨言掀开罗衾才发现她见了红,可第二日她执意去往前线.

她有强烈的预感,一个身负逆天改命之能的人可以蛰伏多年,但必然会在天下局势骤变的时刻出现以捭阖乾坤.

后来,她果真遇到了消失已久的权昀.

他就立在延绵山崖最高处的峭岩上,周遭涤荡着岚雾云海,逶迤的白发如雪,眉目清明更甚初见时.军队皆为此景若仙倏然驻足,不明因由地只当是太公望下凡,一迭声的高呼之中,绮筑静静端坐在马车中临窗仰望他.

那天他的骤然消失更教兵将们确信此战必有天神庇佑,一路有如神助地攻入潼谷救出皇夫,折返途中却遭遇伏击,将士皆因得胜而懈战,很快便被歼灭.五百精兵护送她逃离,最难的时候她脑海里竟还在想着权昀,他会不会来救自己?

不,他一直没有帮她,否则她的军队不会溃败至此.更有甚者,当她在饥困交加的荒野山林中再次看到他的同时,还看到了她的六皇姐.

权昀从来都是六皇女的人.

从前绮筑只觉祭天刺杀之事是她冤了他,却没来得及深思他二人之间的关系;而倩娘分明也是司州总督的女儿,与先皇后的母家堪为世交.

这样多的迹象.

她多傻啊,当初怎就信了权昀会选中她去夺位.不过是因为灵能再强的人也不能保证转圜那年天怒人怨的滔天洪涝.那是一着险棋,他们不但溺死太子,更是需要一个捧着生死状作保的替死鬼为他们在恭帝面前争取时机,若成,则杀而替之;若不成,也牵连不到六皇女.

所以,后来她那险象环生的宫闱生活,其实全拜他们所赐.“昀哥哥,神机妙算如你,也算不到我的命如此硬吧?”

绮筑跪在灵前哭了又笑,那天山林的生死关口,皇夫用自己的性命力保她平安返回了重歌.她万般珍重地抚摸隆起的小腹:“爹爹死了,还有娘亲保护你,无论是谁都休想伤害你!”

可她那样折腾自个儿的身子,最后伤了孩子的反倒会是她,谨言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还是劝不住她连夜挑灯与诸将议事,部署军阵,全然不知停歇.

初春惊蛰,叛军势头终被压制.她将叛贼的处置逐一交代了下去,问到权昀时,属下惶恐地禀报此人不知踪迹,她嗤笑,当真是个神仙了.那便权当他是她一场游历太虚的梦,总归她生来随性乐天,那些背叛和伤害,她很快便会通通忘记.

绮筑临产之前,全大赫三教九流的医师尽数被召进了重歌.她旧疾在身又不知调理,几次见红却仍固执地操持政务.那是半只脚遁入死门的几个昼夜,血水盛满一盆又一盆,所有人进进出出,叹息着退却.

可她又心性坚忍,偏就那样顽强地护住了母子平安.翌日,她坐在阶前,有人来报司天台星象昭示国师已殁.她觉得好笑,忽而往遥远的天际望去,一组星宿恰时湮灭濯濯光华.胸中一阵激荡,多年猜疑和心悸遽然令她将沉积已久的瘀血溅满宫阶.

她发狂般找他,掘地三尺探访九州都无果,却又在濒临绝望时受神魂指引走上观星岩.

果真故地,故人在.

她罔顾他合目而眠的安详,扑上前撕破他的袍袖,泪水汹涌仿佛来自上古洪荒,无声地将那刺青重重冲刷.墨羽渐渐透出幽蓝,底腹既白,喙短而长尾分叉.

北之五,危月燕.主凶,肃杀,莫之能敌.

她忽然放声恸哭如十岁的小女孩,将他冰冷的身躯恶狠狠地摇了又摇.

“你不是有通天的本事吗?从前朕想天晴你就让天放晴,想要天下你便给朕天下,现在朕……朕让你把权修带回来,跟朕说清楚!”

前些日子她四处寻他不得,却意外寻到了不少关于权家的秘密.

原来权昀早在昔年挽救洪灾时便事半身殒,而真正做到力挽狂澜的是天赋远胜其兄的权修,只不过他也因此身体一夜间虚长十岁,乌发尽白.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权家虽世代占星问天,身负逆天之力者其实极少,那一辈不过昀、修兄弟二人而已.何况逆天而为代价极大,鹤发童颜不过是灵能消耗的表征,命数的折损才是要害.所以,身替兄长的权修心下清楚,无故绝不滥用.

那时因为权家效忠六皇女,蒙恭帝宠信的绮筑自然成了权家的眼中钉,可他一再救下她不说,还在她因中毒刃濒死时以身续命,然后目眦尽裂地挥剑指向胆敢伤害她的,他的亲族.

他拼力护她安稳,却难以解释情之所起,或是初次见她受尽苦难却还笑靥盈盈的灿烂,或是朝夕相伴间无法割舍的贪恋.他不懂,但他一意孤行.

然而她啊,她竟还一直唤他“昀哥哥”.那样甜蜜动听的三个字日夜不辍地往他裂开的心口撒盐,可他连戳穿真相都不敢,他生怕她厌恶地转身就走.

后来倩娘将他错认,他无法推诿,全因血脉相连的责任感.本已疲于应付她的痴缠,又因深爱的姑娘对兄长惦念至今的爱慕心生妒忌几经崩溃——她分明,分明只见过权昀一面啊!

所以,那日他激烈反驳她一见钟情根本不算爱情.是他权修这么多年陪在她身边,教她读书写字,为她添衣取暖,她要什么他都会给,不惜折损命数.

他是星辰,只围着他独一无二的月亮转,可他的月亮,从来不肯照亮他.

为此他甚至恨上了故去多年的兄长,恨上倩娘.在撞破她与六皇女勾结要谋害绮筑时,他毫不犹豫地亲手杀了她.那一瞬他忽然恨透自己,他不知自己为情所困究竟还能做到何等不仁不义的地步.可他都这般不堪了,他的绮筑为什么还能躺在别人怀里?他的绮筑香肩乍现,娇笑晏晏……他怎么忘得了,怎么忍得下.那夜他理智全失,此生从没那样绝望过,却也没那样欢愉过,初见怦然经年相伴,她终于有片刻完全属于他.

天还未明他便去了司、雍二地,当初他辞官就是为她将来的平叛暗中部署.六皇女一向器重他,却也怕他,偏偏又除不掉他.但好在他并没有明着给她的叛乱使绊子,差一点她就能杀了绮筑,可他还是没有出手.

只因他逆天而为的机会不多了.

不少能人异士都曾算出绮筑熬不过那道分娩的鬼门关,但能将她救回来的,只有他.

最后一次,他要留给她和她的孩子.

当那婴儿的啼哭惊破重歌上空时,他也哽出最后一声情深至死的呼唤:“绮珠……”

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绮筑心想,那或许只是一场梦.

权昀、权修、六皇姐,夺位,叛乱……还有她从观星岩跳下时耳边呼啸的风,都是虚幻.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又是如何活过来的?他已死,再没人护她太平.

果真是梦吧.

纯帝十年,仲夏,她牵着太子在宫内散步纳凉.小男孩可爱至极,撒起娇来让人无法拒绝,他非要上观星岩,她只能无奈地如他所愿.

而六岁的小男孩于峭壁旁左右张望,喃喃道:“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心惊肉跳.

他指了指从前那人沉睡的位置,笑逐颜开地回头看向因顿悟而泣不成声的她,道:“这里有爹爹.”

上文点评,该文是一篇适合不知如何写河阔星疏冷和阔方面的河阔星疏冷专业大学硕士和本科毕业论文以及关于河阔星疏冷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相关职称论文写作参考文献资料.

参考文献:

1、 星垂平野阔(外二首) 宋朝这是夜晚 这是旷野这是光,一粒一粒闪烁这是磷火,脱胎于骨头这是萤火虫,挑着灯笼,出没于草木深这些短暂的微光,在天地之间飘荡 为脚步指认故园它们不说,寂静不说,辽阔 不摇蒲扇,不推窗见月它们不言不语.

2、 民间河长何波:越做越有瘾 8月的重庆艳阳高照,波光粼粼的三庙河水缓缓流过响水滩,注入南溪河,再奔流进嘉陵江,最终汇入长江 从响水滩溯流而上直到渔家滩,是28岁的何波和他的乡邻倾心守护的两公里河段 身着荧光黄的马甲,抄起3米多长.

3、 梁家河:汲取青春力量的心之河 住窑洞、睡土炕,与村民同吃同住,打坝、挑粪、修公路、建沼气池……在梁家河这个黄土高原村落的青春足印,让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他脚踏大地、扎根人民、履行使命的奋斗轨迹 在梁家河村民.

4、 樊星散文两题:行走中的笔记 樊星,男,1957年生于武汉,祖籍河北邢台 文学博士 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主要从事当代文学与文化思潮的研究 1997年—1998年美国俄勒冈州太平洋大学访问学者,2007年德国.

5、 冷幽默的风骨 奥斯丁与张爱玲有一处风度很像,她们不调侃庸俗的老阿姨,而是喜欢顺着老阿姨们的逻辑说,将她们的可笑处平平道来,于是越显得荒诞 比如傲慢与偏见里,奥斯丁有所谓“她一生大事就是嫁女儿,生平安慰就.

6、 MOOC热潮下高校图书馆服务模式转变的冷 关键词MOOC;服务模式;策略摘要MOOC的到来推动了高校教学模式的改革,同时也给高校图书馆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 文章阐述了高校图书馆服务模式转变的必要性,并提出MOOC热潮下高校图书馆应加快服务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