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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远方的家论文怎么撰写 跟远方的家(外一篇)有关自考毕业论文范文

分类:硕士论文 原创主题:远方的家论文 发表时间: 2024-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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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祥

一首久远的《谁不说俺家乡好》,虽说的是沂蒙山那疙瘩,可触歌生情,对于终年漂泊在外的游子来说,谁想到或听到那优美的曲调,那浑然而悠扬的旋律,不像似闻得家乡的鸟啼、蛙鸣,以及田间此起彼伏的麦花香和稻浪声,心里不潜移默化地产生强烈的眷恋和乡思呢?

我对家乡就深怀如此的莼鲈之思、叶根之想.每次哼唱《谁不说俺家乡好》,或从央视《星光大道》里听到“大衣哥”和“草帽姐”演唱的这首歌,都勾起我沉重且难以抑制的思乡之情.特别是我自己哼唱这首歌时,往往唱唱就卡壳了.原因之一,我将沂蒙山当做盘山,嘴里唱着别人的家乡,心里却想着自己的家乡.总想把调门提高一些,尽己所能,真实而大胆地唱出家乡的高海拔和高强度.其二是想家的时候很忧伤,我心里过度泛酸,就像似有泪水和暖流塞住我的喉咙.家乡的车水、马龙、楼厦;小桥、流水、人家,海市蜃楼一样,朦胧且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脑海顿时犹如装满一座城,抑或装满一片偌大的村落.

我的老家住在解放前曾十年九涝的辽河下梢,俗称“南大荒”.原来叫盘山县,1966年改垦区,1984 年改叫素有“小江南”之称的盘锦市(下辖盘山、大洼两县和两个区).这里有中国最大的湿地、亚洲最大的苇田、世界最大的红海滩.由碱蓬草铺就的红海滩,像飘在地球村上空一条长长的红飘带,是一种象征,一种荣耀.同时,碱蓬草也是一种可食的植物,解放前后这里常发大水,上世纪六十年代连闹三年自然灾害,是碱蓬草曾拯救了这里一代人甚至两代人的生命,我小时候就没少吃这种野菜.盘锦市由于濒临渤海,地理位置独特,地势平坦无山,平坦得宛若一张大棋盘,亦宛若画家手中的一块儿调色板,托起一幅偌大的丹青水墨画:这里,河流纵横,四千零八十平方公里地域,布满大中小二十一条河流.雨水充沛,环境优美、宜人,空气格外清新洁净.因为太阳蓝色光的作用,天不止是蔚蓝,简直是瓦蓝瓦蓝.尤其那浩瀚苇海的阔、天下奇观红海滩的红,更让人叹为观止,颇有一种锦满玉盘的感觉.这里不仅是丹顶鹤的繁殖地,也是黑嘴鸥的繁殖地,更是数百种鸟类的故乡.而且物产丰饶,地肥水美.有小麦、大豆、高粱,尤有鱼香、稻香.其实,也不止鱼米之乡,也是由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和广袤无垠的大油田造就的芦苇之乡、石油之乡.那鱼香米香苇香油香,芳香四溢.四季香魂摇曳的“小江南”,就像似镶嵌在辽河水系,乃至渤海之滨和辽西走廊之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呀!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我离家参加铁路工作.虽五十多年的筑路生活,让我蒲公英般浪迹异域他乡,可我对家乡就像葵花面朝太阳,一直心怀敬畏和期冀.1980年秋,我第五次回盘锦时,一下火车就晕了,十年前的记忆被眼前的万千景物撞得支离破碎.我本来要与我父亲去辽河化肥厂看我年迈的伯母,结果误乘了好几站开盘山化肥厂的车.我与父不得不中途下车返回,重新改乘去辽河化肥厂的公交车,等找到伯母居住的小区时已近黄昏,街上的路灯如俨然的哨兵,一个个、一排排开始闪亮上岗.一进家,伯母及堂兄堂嫂听说我们坐错车,都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特别是伯母激动得眼角不由飘起了泪花.原来,1975年海城地震时,我老家震感强烈,个别房屋坍塌,伯父受伤较重,没几年就去世了,也没告诉我们.伯母突然见我父亲登门,真的百感交集.我一个走南闯北的人,过去在许多大城市都没有坐错车的事,此时,居然在自己的家门口遭遇如此尴尬.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发生的前两天,我携次子回盘锦收取母亲的墓土(五十三年前土葬,旱田改水田后就地深埋,已找不到骨骸)时,惊人地发现盘锦比二十八年前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的一个垦区,经过华丽的急转身,扩大成了两区两县.我与次子,专程由盘锦火车站乘一路公交从老城坐到新城.车上,我隔窗眼观六路,环顾八方,好景目不暇接,我恨不得再长出两只眼睛来.尤其河之南岸新崛起的新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机关、学校、现代小区、酒店、公园比比皆是,处处花红柳绿.由于马路两旁的行道树,不停地向我们伸出嫩绿的小手,亲切召唤并示意我们下车看看.我们坚持到终点站下车,接着徒步游览了宽阔笔直的石油大街、市府大街等几条大街.尤其,造型别致、设计独特、欧式风格的四星级盘锦国际酒店、国贸饭店,目睹后尤为让我大开眼界、大饱眼福,仅观其外的豪华与富丽,就足以够得上盘锦渤海之滨两颗最闪亮的明珠.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的阳光雨露,使日新月异、锦上添花的盘锦,已由当年亭亭玉立的少女长成婀娜多姿的大姑娘,愈长愈好看.原来的许多景物都已改“潮”换代,更新革面了,这怎不让人肃然起敬,刮目相看呢!

然而,盘锦的变化远不止表现在物质层面,盘锦人的精神面貌变化更大,大得让外地人看了感到无比惊讶:一天晚上,我与次子来到街头某广场散步,竟发现不算很大的广场上,居然有三拨大秧歌队百余人在这里表演大秧歌.男人、女人、老的、少的,人人着装整齐、精神抖擞.尤其女人们,不管老小,大部分都脸抹胭脂、唇涂口红,格外娇艳.有的腰间还系着红绸,穿着黑色裙子、白色短衫,扎着粉色纱巾,舞起来颇像一只丹顶鹤.其实,若进一步想:那黑那白那红,岂不是盘锦黑的石油、白的大米、红的海滩吗?每支队伍都有锣鼓、唢呐、簧笙伴奏,那动作一招一式、举手投足都是情.那情深深融入秧歌里和鼓乐里,以及人们的血液里.虽然是晚上,但我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缕缕晨光,一片片朝霞.看上去像有组织的秧歌比赛,其实不是.身边的人听说我是盘锦人,在太原工作既熟悉又陌生,似乎有那么一股劲儿:“啊,在黄土高坡!”我强调说不是高坡,是高原.我手指队伍问:“这是有组织的吗”“不是,全是自发的.”老乡接着又嘱咐我:“这些年盘锦变化很大,有时间好好看看吧.”说实在的,这种业余、大型的秧歌表演,我有幸一生第一次见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铁道部驻勤时,在军博地铁附近,曾经常看到京西的秧歌,可那规模、那场面、那气氛,绝对不如盘锦秧歌那么靓丽、那么盛大和隆重.

若看过去旧黄历的话,将时光的年轮倒退六十圈,当时,我在盘山中学(全县唯一的一所中学)读书时,满县城只有几条有数的很短、很窄、很脏的土路,风天浑身土,雨天满脚泥.空气中由于有大量尘埃漂浮,小镇的上空光线经常浑浊不清.尤其偶有沙尘暴袭来,满城一片昏黄.学校的广播喇叭一响,倾城都能听见.全城没有一栋楼房,中学有一处叫小红楼宿舍的地方,其实,那哪是楼,据说,原来是旧火车站的站房,上面凸出的那一小块,是人们从这里通向楼顶的出入口.用做学生宿舍后,我们常从这里爬上去看风景:仰天长啸,看小城日出,望大河落霞.也在这里晾晒衣物,活动身骨.可是,盘锦今天有多少楼,有多少条柏油路,恐怕谁也说不清.

我记得,大约是1957 年,盘山县举办了一次规模较大的全县发展远景规划展,我们全校师生都轮流参观了,而且由高中的女同学做的讲解员.如果让历史去检验,现在看,当年精心描绘的许多蓝图,今天都已好梦成真,并远远宏伟和强大于当年蓝图的经天纬地.盘山再不是原来的盘山,整个县城脱胎换骨,同时,愣是另外就地崛起一座地级的城市来.过去,我们曾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望铁路能早些时候修到家乡.如今,原在解放战争中被毁的沟(帮子)营(口)铁路,真的如愿以偿,重新建成通车.还很早修筑了沟海(城)铁路,现在又有秦沈铁路客运专线,以及北京至大连的高铁经过这里.尤其,盘锦港口岸的对外开放,以及全国第三大油田———辽河油田的开发更给盘锦经济的腾飞,插上坚实的翅膀.我想,盘锦因油而生,也因油而兴.若没有石油,绝不会有今天的盘锦.GDP 常年位于辽宁省前列,人均GDP连续八年居全省第一.

我虽已离家五十多年了,但当年家乡的白米饭、鱼虾蟹一直让我口齿生香、回味无穷.特别每忆儿时与大人一起在河坑沟汊,用各种方式捕鱼、捉蟹、捞虾,以及在中学勤工俭学时,全班同学在稻田、河汊躬身插秧、除草和挥锹挖土筑坝的情景,都让我感到特别的开心、惬意.尤其想起每年秋末冬初,学校组织全校千余名师生手持棍棒,走向郊外茫茫的荒滩野甸,大拉网式围截捕猎、惊心动魄的壮观,以及捕猎回来的路上,许多同学身背野鸡、野鸭、野兔和狐狸等猎物,欢声笑语、凯旋而归的兴奋劲,一生都让我难以忘怀.让我感到更为快慰和幸福的是:当猎物被交易后,我们穿着由自己劳动换来的钉子鞋、冰刀之类的体育用品,风雨中,在跑道和冰场上奋力拼搏、奔跑,身后冉冉升起的一道道绚丽的彩虹.

改革开放以来,盘锦的大米、大闸蟹早已进入我居住的这座城市,全城三百四十万人口差不多有四分之一常年食用盘锦大米,各大饭店和家庭餐桌上的大闸蟹,也好多是从盘锦“进口”的.盘锦的芦苇和石油等原料及其制品也老早打入这里的市场.“盘锦”已成为品牌,在这里已有一定的知名度.不是我说家乡好,周围的许多文朋诗友和社会名流,一聊起盘锦,去过的和没去过的,都谈兴大发,赞不绝口,一致说那是个好地方,特别是大米好吃.我的好朋友、著名诗人赵少琳君,九十年代初就食用过盘锦大米.他深有体会地说,吃盘锦大米不用吃菜都行,很香很腻.而且,他还不止一次夸赞过盘锦大米.据《辽宁日报》报载,盘锦大米曾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专供大米,看后让我喜出望外,为家乡感到无比的自豪与骄傲.盘锦大米以及盘锦市,从此联手四海宾朋, 进一步走向五大洲、走向世界.我昨天从一家公司采访回来,路过北大街时,发现街旁左侧一家门楣上方张贴着“利是”盘锦大米的广告,令我又一次狂喜,顿时唤醒我的思乡之情.不知怎么回事,不管走得有多远,离开有多久,我都忘不了老家.尤其,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一看到或听到“盘锦”二字,我就会立刻兴奋起来,情不自禁想到老家,油然顿生满腹的乡愁.

我本该多回家看看,因盘锦那里有我已在天堂长眠六十年的母亲.那里的土地、河流、庄稼,原本是我的生命之根,精神之源,乃至爱神之地.尤其蒹葭苍苍,岁月苍苍,一望无际的大芦苇荡,曾蕴藏我家祖辈数代人的致富之梦,几代人的生计乃至生命,都与那芦苇息息相关,直至一砖一瓦、一针一线.当年,祖父辈们为生计在芦苇荡中起早贪黑、趴冰卧雪、艰苦跋涉、闯荡的奋斗场景,每次在脑海中浮现,都让我欣然生起爱怜与敬慕.几年前,我虽在太原购置了一块墓地,已将母亲的墓土与父亲的骨灰合葬,同时写下许多纪念诗文.可我思乡、恋母的情结,还一直在心头萦绕着.日本作家池田曾在《女性箴言》一书中指出:“对孩子来说,最值得怀念的还是母亲的爱.”因了盘锦的土地不仅曾洒下父母的汗水,融入父母的青春韶华,也曾孕育过父母亲爱情的种子,酿就了母亲甘甜的乳汁.我作为吮食母乳长大的长子,才年仅十四岁,尚未来得及反哺和感恩,母亲就怅然离我而去,这怎不叫我痛苦一生?著名歌唱家阎维文在《想家的时候》唱道:“想家的时候总想为家做点事,哪怕是离得那么遥远那么久”据我所知,阎维文为山西做了许多事情,可我为家乡、为亲人做点儿什么呢?

好在,有一点让我欣慰:早在2000 年开始修建秦沈铁路客运专线时,在兴城铁路工地工作的女儿,已代我并带我的思念,同时也带她自己记忆的符号,已将一车车道砟,源源不断地运至盘锦工地.道砟与道枕、铁轨共同架起我们与家乡、与亲人之间一抹感情的长霓,生命与生命一脉相承的纽带.

道砟永远铺在盘锦的土地上,也钟情地埋在我的心里.每颗道砟都连着我居住的这座城市,每颗道砟也都是会说话、会唱歌的石头,昼夜向家乡和亲人诉说我的祝福和祈祷.我心想,因我远离家乡,我虽没有为家乡建设添一块儿砖、加一片瓦,可是,能铺一颗石子也算了却心愿了.为了留下永远的纪念,2008 年在我们离开盘锦时,我索性花了四元钱,从新华书店买了一张《盘锦交通旅游图》将盘锦市整个一座城背回太原.从此,盘锦与我居住的这座城市融为了一体,黑土地与黄土地融为了一体.我每天走在太原的大街小巷,就像走在故乡的大街小巷里,能每时每刻与故乡、与亲人同呼吸共命运.故乡的肥田、秀水,以及母亲的灵魂,将世世代代与我们的心土和血液共生共长.特别对于我的次子而言,这是他三十几岁时第一次回故乡寻根访祖,让他永远记住了自己的根.

小镇往事如烟

大雁冬天飞向南方,春天飞向北方,可雁从不觉得南方有多南,北方有多北,因雁的翅膀下有路.我,作为一个职业筑路人,还不如大雁,一年四季今天飞到这里,明天飞到那里,五湖四海都是家.我的家,我曾经的故乡,人生幻想出彩的地方.当年小镇的陈年往事,就像是一条岁月的长河,悠远而绵长,日夜在我心里汩汩流淌着.

1961 年9 月,哈尔滨已满城秋装盛裹.滚滚的松花江水还潮,江里的大马哈鱼和三花鱼正肥的时候,因了原单位建制撤销,我由松花江的下游溯源而上至松花江的上游,从海铁四处保卫科调到湾沟铁路运输段派出所,不舍地离开哈尔滨这座素有东方莫斯科美誉的大都市,钻进大山沟,茫然来到一座叫湾沟的小镇,像候鸟一样飞得那么远.

那天晚上,喧嚣一天的城市已灯火阑珊,空气中虽还有些温度,且亦稍显微凉,天上的星星频频眨眼微笑,喃喃地像似对我诉说什么.在三棵树火车站,别说大尺度,连一般的拥抱、握手都没有,我就依依不舍告别刚结婚一年多,苦苦与我搬了四次家,一直居无定所的爱人.乘三棵树开往沈阳的一趟快车,在长春下车后,又乘至通化和通化到湾沟的慢车,一路山高水长,秋霜尽染,伶俜中,别梦接踵而至,我没法不神伤惆怅.车上,我像过电影一般,心里装的满是松花江和太阳岛.脑海不停闪现爱人呆呆站在月台上,泪眼迷离,与我挥手惜别,接着在后紧随列车奔跑的场景,睁眼闭眼都是爱人的影子.我多想在此见到她的笑脸,听到她的声音,闻到她的心香,渴望她与我同车前往啊!想着想着,第二天下午六点左右,随着汽笛最后一声长鸣,我终于收翅,到了我要到的地方.

果不其然.我下车在一片苍茫中翘首四处张望,其实是眺望,眼下隔着站台和股道,果真是一条又长又宽且深且弯的大拉沟.绵延数公里长的大沟,中间是一片稍见开阔的平地.一端是火车站,一端是林业局和铁路工程处,以及湾沟镇,稍远处的西北方向是一座煤矿.一条小河恒亘镇中由西向东蜿蜒流淌着.铁路运输段与湾沟车站毗邻,亲亲贴在大山的臂膀上.一字排开、错落有致的十余幢平房和木板房依山傍沟,约隔一公里宽的沟壑与对面已泛淡淡秋黄的山岭相望.没人上站接我,待列车开走后,我一个人伫立在站台上,短暂凝眸、思忖着: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二十岁青年来说,这里环境再不尽人意,它也是我今后新生活的出征地,奔向未来的起跑线呀!

运输段像一只麻雀,车、机、工、电、检五脏俱全,五花八门.近千人的行车人员和管理团队,担负百余公里的铁路监管运输任务.我重操就业,在派出所做内勤.后来,根据国家要求对上规模的长大隧道要派专门警力看守,又增加数十名干警,派出所升格为段,我又做了秘书.我调来不久爱人也紧随其后,由哈尔滨调来这里,因她曾学过一年多的铁路客运业务,被安排在列车上当列车员.

我和爱人有过约定,也和长白山有过约定.爱人调来,我们重新团聚,彼此心里骤然生起熊熊爱火.可我心里也有许多隐忧,忧今后生活面临挑战太多.尤其,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因有家爱才有归宿.可是,家在哪里?当时住房非常困难,我们经再三寻找,才在车站对面大下坡处,花四十元钱买了一户两间(卧室加厨房)、不足十平方米的木板房.准确地说那是屋,小屋相当于一幢大木板房的十分之一.原来,这幢大木板房是铁路工程处的工地材料库.像这样结构、这样大小的木板房共有七栋,人们俗称“七栋房”.随着铁路不断向前延伸,工地迁至沟里,材料仓库就地改做家属宿舍,里面住满海铁和吉铁约上百户人家.每栋库房顺长在中间用木板墙分开,呈长长的“曰”字形,再竖着用木板打成隔断,两面切割成十多个空间,房间有大有小,住有十来户人家.外墙一律的板皮夹泥,房顶铺的油毛毡,屋顶棚与隔断全糊的报纸.驻地周遭只见有很少的树木,闻不到花香,听不到鸟鸣,昼夜却常能听到老鼠在棚顶哧溜哧溜奔跑的声音,以及老鼠们为争食或为争风,而相互嗞滋格斗的尖叫声.

小屋虽小,且显丑陋,可阳光每天都能从小窗飞进小屋,小屋光芒而温暖,让我们从这里一样看见大世界,看见远方和未来.由于那条铁路线的牵引,我们每天从小屋出发,走向车站,登上列车,投身并融入于社会,用光和热将南来北往的旅客输送到四面八方.在五彩缤纷的铁道线上,爱人的名字,就像一枝红玫瑰,曾多次绽放在《海拉尔铁道》“读者来信”的园地里.尤其那年冬,一次,旅客列车在运行中,一块车窗玻璃从外面被人砸烂.爱人索性将身上的棉衣脱下,堵在透风的窗口上,自己只穿单制服和毛衣,冒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上车下车,迎来送往,坚持执乘到终点站,曾感动成千上万的读者.小屋岂不是我们人生列车的重要驿站?小屋也是小太阳升起的地方,女儿生命的起点和摇篮.所以,小屋在我们心里很大很重,我们将其视为革命事业与人生的“根据地”,像爱护生命一样爱护这间来之不易的小屋.那时,我们脑子里特别绷紧安全这根弦,尤其是防火.二百多号人常年卧在木柴堆里,像坐在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上,时刻面对火的威胁和困惑,因为一旦出事非火烧连营不可,那小屋也就没了,若是发生在晚上,就很难想象是什么后果了.我记得大安车站(现叫永红)养路工区家属,住的就是这种木结构的房,外墙还用浸过油漆的枕木围着.一天,两家小孩玩火,一家一个小女孩,将间壁墙(苇蓆糊纸)掏个洞,把一张点燃的纸条,从洞口扔到另一家,而引起火灾,一栋房十几户人家毁之一炬,幸亏发生在白天只烧死一个小孩.我们“七栋房”的住户,家家户户宁可饭一日不吃,火不可一日不防,人人尽责,严防死守,特别把住火源电源这道关,连个接线头都不放过,几年来用意志和智慧才保住一方平安,守住了共同的家园.不过也曾发生过有惊无险的事:冬日的一天下午,因白天用火多,晚上我接着用火做饭,饭做好了做菜.锅里正炖着酸菜粉条猪肉,我出去上邻居家办事,回来一进厨房即闻到烧焦的煳巴味,掀开锅盖一看一锅酸菜粉条炖肉黑乎乎的粘在锅底上.接着又闻到从卧室飘来的棉花烧焦的味道,进屋揭开炕被,好家伙,一块比巴掌还大的被套正在红红地燃烧着,我立马浇水淹灭才幸免一次火灾发生.爱人退乘回来,一见家里的狼狈样,气得自己直掉眼泪,只说我一句:“锅烧干脑袋进水了”.

这里防盗也是头等大事.我一旦添乘,与爱人一起出车,走前将家里的木板、扁担、水桶、脸盆,凡是能派上用场的家什全都派上去.把窗户里外用木板堵好,炕上挨窗放上脸盆.门在外锁好前,先在里面用扁担顶住,门后再放两只水桶.这样做的目的,万一出事,一可向邻居“报警”求救,二对贼能起到恫吓作用.那时,邻里之间关系很和睦,互相都能帮衬着.由于防范得好,三年各家都安然无恙.更主要是那时社会治安好,不仅居民区相安无事,就连铁路沿线和站车被盗也很少.不过,小区防洪防涝,防意外事故的压力也很大.我家由于房顶油毛毡日久变脆、腐烂,市场不好买,补换不及时,即使换上新毛毡,不久又烂了,漏雨成家常便饭.一遇雨天,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外面不下,屋里还下.几平方米的顶棚有四五处漏雨,脸盆接雨不够用,就用饭盆,有时甚至水桶也上去助阵,连个睡觉的囫囵地方都难求.细想,那房子还真不如董永与七仙女住的寒窑呢!

我们只好用爱取暖.实在没法,为腾出睡觉的地方,就从厨房将接水盆放到里屋棚顶上.那时,因年轻气盛,我什么也不怕.不怕人,不怕鬼,就怕老天下大雨.一次,棚顶接水的盆子接得浮流浮流一盆水,溢出后把棚纸洇湿,由于发现早,才没有坠落下来,盆下正对着尚未满月的女儿,险些出了人命.现在想起来还冒冷汗呢!湾沟,乃是当地开发较早的重镇,人口总量数万.我们到那里时,烧柴已经非常困难,拾柴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煤炭不供应个人,所以做饭和取暖都成问题.开始刨树根,最后连能刨的树根都刨不到.实在不行,就花钱买柴烧,或与人合伙到火车站刨煤底.冬天,湾沟车站每天向煤矿专用线排送的空车,冻在车底卸不下的煤颇多.不刨会越冻越厚,愈积愈多,货主也吃亏.所以,当时很多人赶在向煤矿送空车前,上车刨煤底,每次都能刨上几大台筐.一次我也是冻急眼了,与段一个干事上车刨了几筐煤底,两人互相抬回家里.尝到甜头后又接着刨几次,最后一次被运输段一位副段长看见.斯人很横,看他横我也没熊了,当面向他冒出两句狠话:“狼吃看不见,狗吃撵出屎,我们教导员成年烧公家煤,我们刨个煤底咋啦?”这下一不小心,捅到了马蜂窝,我家可摊上大事了:不久,教导员从外地出差回来,听到了小报告,接着以我是“三门”干部需要锻炼为由,把我下放到松花江边民警队看隧道,一去就是两年.那个教导员的家,就住在车站旁,他家五口人日常生活和取暖用煤,都是由民警从车站煤台往家抬,那煤全是机车用的上等的辽源块煤.

我下去到松花江边,由两个人支撑起来的家,立刻坍塌了一大半.尽管那个家透风漏雨,丑陋不堪,可再不济,也是家呀!看山洞期间,我一两个月回不了一次家,爱人担心我在下边吃不好,出乘时经常从食堂买猪蹄带上车,到山洞口给我扔下,本来她怀有身孕,需要营养,可自己舍不得吃给我.猪蹄的味道,久久在我心里萦绕,经我反复认真咀嚼的筋头巴脑,成为我们感情美好的粘合剂,让爱更加胶着.可越是这样越加重我对她的思念,大脑荧屏上经常出现她的形单影只、风尘仆仆的模样.妊娠期间,由于习惯性流产,她经常只身一人,往返于10 华里以外的铁路工地医院做孕检.正像一句戏词说的那样:家里担水劈柴全靠她.我家住的地方距买粮的“妈妈山”粮店约有五华里,紧挨山根的路全是坎坷不平的土路,那时没有自行车,买粮全靠身背肩扛,往返要奔波两个多小时,遇有车辆经过,浑身飘满尘埃.冬天,拉着木板钉制的小爬犁,在冰雪和车辆中穿行,有时为避让车辆和行人,还常把爬犁拉进沟里.特别怀孕期间,爱人曾冒着习惯性流产的风险,边上班跑车边做家务.产后休够产假,将孩子托给车站一位姓徐的阿姨,接着又上车出乘.每次退乘从车站接回孩子,进家现点炉取暖、生火做饭.有些好心朋友看爱人一人带孩子生活困难,感觉心疼,就帮找教导员说情.我也写信向上级反映,要求并敦促教导员把我调回,照顾爱人.可信被上级转给教导员,不仅没解难,反倒雪上加霜,“冰”越结越厚,报复更加得寸进尺.一次,在段务会上教导员公开放话:“告到哪也没用,树叶总是落在树根底下,段黄了也别想回来.”所以,我就像一片霜打的树叶在风雪里飘着,一直飘到1965年夏段真的黄了.1977年秋,我由太原去商丘出差时,特意在开封下车,专门拜访了那个教导员.尽管时已晚矣,可我想让他看看我在而立之年后,为人做事的胸怀和风范,也让他懂得什么叫性本善.

如今五十多年过去了,岁月如烟,再也回不到从前.现在反思起来,我想:当年由于我刚刚步入社会,涉世太浅,尚未学会基本的人生斗争哲学.只一般晓得狼与狗的关系,对卵与石的关系还在懵懂之中,才致使自己凄然落于树根底下.若现在打死我也不会把话说的那么狠、那么直,怎么也学着多拐几个弯弯.这就是人生的代价吧.爱人所受的两年苦,就当代我交了两年的学费.

(责任编辑 贾健民)

该文结论,本文是关于远方的家和一篇方面的远方的家论文题目、论文提纲、远方的家论文开题报告、文献综述、参考文献的相关大学硕士和本科毕业论文.

参考文献:

1、 远方是一片海(外一篇) 任何人都到过远方,只是凭借的载体或形式不一样 远方是个什么概念,每个人的解释也不尽相同,大多数的人会说,远方是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长度 而我则认为,远方就是一片海 当浪与我粉碎性地相通时,我就在梦里走向远.

2、 长空落日(外一篇) 如果不是因中原大雾航班推迟,如果不是坐在机舱左边,我就难以目睹这千载难逢的长空落日的奇景了 这是冬至后第五日的下午五点半,我带着南国的在深圳国际机场登上北去中原省会的航班 可能是受北方气侯的影响,此时.

3、 红牛木栓(外一篇) 木栓官姓牛 牛木栓有牛脾气,是板凳桠有名的犟种 其实牛木栓性子挺好,是那种你得顺毛毛摸的人 顺他毛毛摸,他情愿让你牵着鼻子走 除此一法,他一条道走到黑,只认棒槌不认针 牛木栓一家两口人,另一个是五十多.

4、 月亮湾(外一篇) 又是一个金子般的秋天,又到了摘柿子的季节,我们又想到了那方静谧得世外桃源一般的山水 那是一泓宛然如月牙儿的水面,是蜇藏在山凹里的一个小水库——月亮湾 我们曾在那里钓鱼、摘野枣儿.

5、 且就洞庭赊月色(外一篇) 人生是寂寞的,像养在水中的蓝月亮,一个又一个 上次去松滋,是去年六月份,那时公公还活着 我们在洈水的溶洞里坐了船,耳边桨声,淙淙流水声,满眼灯光映下的清辉,可谓星河灿烂,宛若水晶宫殿 湿漉漉的台阶上,.

6、 窗外的月光(外一篇)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爱着屋里的一切 衣柜、沙发、窗棂、灶台、书房,以及老公和孩子熟睡的脸庞 我耐不住这水一般的诱惑,翻身爬起,轻轻打开门,悄悄走出门去,恐打扰老公和孩子的美梦 屋外的一切,都被月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