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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方面论文范文素材 与一个孩子的战斗相关开题报告范文

分类:本科论文 原创主题:孩子论文 发表时间: 2024-03-22

一个孩子的战斗,该文是关于孩子类论文范文资料与战斗和一个孩子相关论文范文素材.

章泥

“在哪儿?”

“畅园.”

“吃河虾?”

“嗯.”

“开心哈,预祝明天生日快乐,越长越像8.”

发着发着微信,曾妩就笑了.越长越像8,也只有与她异地分居的老谢想得出来.“那你永远要像1哦.”

她在回复他的这行字后加了三个坏笑.他很快给她回了一串拥抱.她给他回个鬼脸,他又给她回了一大捧玫瑰.

她便把手机推在一边,不再玩了.

这些年,背后凭空有股蛮野的风,不由分说推着她的身子往前扑棱.即便站在紧闭了门窗的浴镜前,她也能感到自己的发丝被岁月的疾风扯得猎猎如旌旗.

曾妩其实不想过生,奈何谁过生谁请客,已是她和眼前这帮姐妹十天一小聚半月一大聚的由头之一.只不过她的生日宴一定要设在生日前,众人皆知,她正式生日那天,是不会大吃大喝的,她一定得做点正经事儿.去南坡种一棵树,到北山上的寺庙住一宿禅房……

大家都放筷子了,慧芸用纸巾揩了揩嘴,“闲扯一晚上,还不知寿星明天三十五大寿怎么过呢.”

“哎,正愁.”曾妩不想重复往年做过的事,添龄增岁,年年总得有点新意才是.

“咦,我有个主意.”对面的叶羽忽然灵光一闪,“哼!我这个主意嘛,我敢断定,曾妩肯定感兴趣,而且你们几个肯定个个全都愿意参加!”

说完,叶羽睨了眼曾妩和众人,目光里还有一抹突然而至的挑衅.

“究竟什么主意呀?鬼丫头,还不赶快招来!”曾妩伸手朝桌子一拍,做出一副大爷相,众人都推搡着叶羽赶快说.

“我说了,大家必须坚决支持啊!”

“说嘛说嘛.”

“明天我们一起去救助站吧,去看望那里的孤儿.我有一位朋友,他认识那儿的负责人,可以让我们进去.”

“去救助站?看望孤儿?”

大家果然又惊讶又新奇,曾妩更是睁大了眼,“看望孤儿?救助站有孤儿啊?”

“看看你们,看看,一个个养尊处优的,哪儿知什么世间疾苦.告诉你们,救助站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去的,这次去都得托我那个朋友专门给他们打招呼.”

这帮姐妹,都是喜欢新鲜劲儿的人,听叶羽说来,又知机会难得,于是很快商定就趁明天周末一起去救助站,这样还可以把自家孩子能带上的都带上,毕竟此处非彼处,能到那儿走一遭,感受肯定不同寻常.曾妩当场合计了一下,共有六个大人四个小孩可以参加.

回到家,曾妩做了一些简单的准备,她把七岁女儿曾曾不能穿的那些成新的衣服收拾了两大包,又把曾曾不再需要的玩具、读物,捡完好的收了两大包,随后有些神秘地告诉曾曾,明天要带她去一个她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末了,特别强调那里也有一些小朋友.

“我们要在那儿吃饭吗?”

“那里有流浪狗吗?”

……

曾曾的好奇心一下被挑了起来,她一直缠着曾妩问这问那.

曾妩的回答很粗略,她提及了“救助站”这三个字,却回避着“孤儿”这个词.叶羽饭桌上特别强调了,去那儿不要拿那些孩子和自家孩子做对比,更别当着那些孩子的面说他们是孤儿.

“那里的小朋友应该都比你小,你去了是姐姐哈.”

曾曾还想问什么,曾妩已在考虑明天自己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和鞋子了,她把所有衣柜门和鞋柜门全都大打开,一时竟挑不出中意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 十个人准时在万欣商场会齐了. 叶羽惊叹曾妩第一次穿了平底鞋. “放心吧, 那里没有在山上, 用不着爬坡下坎. ”

“怎么大家都这么低调?”

曾妩看到,平常聚会都琢磨着穿什么衣搭什么鞋拎什么包配什么饰物的各位,今天全部格外随意.非裙不出门的姚婷、薰怡都穿了牛仔长裤,虹霁、慧芸卸去了身上常戴的所有首饰,叶羽和自己一样,口红都没有抹.

“嘿嘿.”

六个女人相互笑了笑,便去商场把大家凑起的三千元钱买了奶粉、纸尿裤和一些婴幼儿用品.曾曾和珂瀚、Goody、小枫这四个孩子,也拿着自己的零花钱去给那里的小朋友买了些小礼物.曾妩看到,曾曾挑选了迷你笔记本、铅笔、毛巾、湿纸巾、口香糖……上了车,曾曾还遗憾地说:“糟了,忘了给他们买刨笔刀.”

救助站在城西方向,曾妩的车跟随在同行的四辆车之后,握着方向盘的她,只顾跟着走,脑子里摇晃着和叠加着的是孤儿们的身影、面目、眼神.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不过都是些影视片和想象中的画面.

快到十一点时,穿过几座立交桥和两条隧道的汽车下了公路,又拐上一条长长的水泥埂,盘几个弯,终于在一个关闭着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曾妩望了望大门,大门一左一右挂着一竖一方两个牌子,竖着的牌子上写着“宁馨戒毒所”,方牌子上写着“宁馨救助站”.曾妩当即在心里生出疑惑,救助站怎么会和戒毒所在一起?但是车上仅搭着曾曾一个人,总不能拿她问个明白.

叶羽从最前面的车钻出来,给这里的负责人打电话.很快,有人出来和她简单交待了几句,一个随即把大门打开,曾妩和女儿跟着小车队第一次进入这个完全陌生的天地.

这里只有几幢两三层高的房子,总体很静,静得不像有人在里面.这样的静,一时让初来乍到的他们都不敢大声言语.

“刚来那个人就是这儿的负责人,他说为了不影响这儿的正常生活,我们只能在这儿呆半个小时.”

叶羽临时把大家集中起来,小声叮嘱了一句,大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大包小包提着买来和带来的东西,由负责人引着径直向一个小院子走去.小院子与大院子隔着一道铁栏门,这会儿,铁栏门敞着,大家一进小院就看见一排大小不一的孩子坐在墙根边,他们什么事也没做,似乎专等着我们的到来.

叶羽事先对这里的情况稍有了解,她进来就指着不远处被一位女人抱在怀里的大脑袋小孩说:“啊,他就是叮当猫吧!我见过他的照片.”

“这个叮当猫是侏儒.”负责人说,“两岁多了,还跟五六个月的婴儿一样,每天都得要‘妈妈’抱在怀里.”接着,负责人又指着抱在另一个“妈妈”怀里的男孩说:“这个孩子叫‘趴趴’,你们看,他和抱他的‘妈妈’长得像不像?”

大家把“趴趴”和抱他的“妈妈”一对照,他们俩眉眼、脸形果然酷似.“趴趴”对这个“妈妈”特别亲昵,时不时要用小手摸“妈妈”的耳朵,还喜欢在“妈妈”怀里磨来蹭去,一高兴,脑袋和身子就使劲儿地朝后仰,看上去是多么安愉.

“这个娃哪儿都好,就是腿部肌腱有问题.你们看,他的脚后跟不能着地,站都站不稳.”“妈妈”说罢,要证实一番,双手提着“趴趴”让他立在地上,“趴趴”确实只能踮起脚尖“站”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无比欢欣,好像在告诉大家他也能满地奔跑.

“这个娃儿是被遗弃的.”

“妈妈”重新抱起“趴趴”,一回到“妈妈”怀里,“趴趴”又如鱼得水地手舞足蹈.看着“妈妈”怀里了无愁虑的“趴趴”,曾妩的心莫名被谁抓了一爪.她伸出手想抱“趴趴”,“趴趴”嬉笑着要扑过来,又一下转身撞回“妈妈”怀里.偎在“妈妈”胸前,“趴趴”还在得意自己对曾妩的嬉戏.“妈妈”一边护着他的后背和腰,一边嗔怪:“这个小坏蛋最不老实!”

这时,曾妩才发现,这里的几个“妈妈”面容都落叶般干枯,双目亦橡胶般无神,有的手腕上、颈窝处还有文身和刺青,后来才听负责人向叶羽小声解释,这些“妈妈”都是隔壁戒毒所里表现得比较好的戒毒人员.因为救助站的护工很难聘请,便让她们就近充当.听到这儿,再看看眼前的孩子,曾妩心上刚被谁抓过的爪印不由更加鲜艳而突兀.

“谁是他们的爸爸呢?”

跟在一旁的曾曾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曾妩一下愣住了,正好院门口有几个男路过,“这些就是他们的爸爸.”曾曾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

“这里有更小的婴儿呢.”

“妈妈”又带他们走进墙根对面的小房间.这个小房间里有四张窄小的单人床,居中的两张床上分别放着五六个婴儿,有的扭动着,有的啼唤着,有的睡着了.他们一个紧挨一个的枕头边都卧着一个小奶瓶,“妈妈”把奶瓶递到那个哭啼的婴儿嘴边,小婴儿一下含住瓶嘴,即刻就止住了哭.

也许奶粉或婴孩的气味太招蝇蚊,房间里盘旋着许多苍蝇,还有几只绿绿的踞守在蚊帐的边角.现已深秋,本不该有这么多苍蝇,它们依旧像不舍几片甜点似的不舍这几张床.

“他们是不是应该换纸尿裤了?”同行的薰怡提醒道,“要不,我们来给他们换,我们不是带了很多纸尿裤吗?”

“这几个是弃婴,那几个是拐婴……”

“妈妈”又介绍着,再把手往最里的一张床上指,“那是十三少.”

“十三少?”曾妩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是他的名字?”

“他是十三号那天送来的,是个男婴,蛮帅的,我们就叫他十三少.他最爱笑,你们去看看他吧.”

曾妩和曾曾刚走到十三少的床前,十三少就看见了她们,一看见她们,十三少就咧开嘴笑了,他笑得又腼腆又大方,好像曾经认识她们似的.曾妩一下喜欢上了这个小婴儿,连忙举起相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镜头里的十三少异常机灵,看他小小的俊朗的面孔,大家猜测十三少的生父生母或其中之一定是秀美的人.

这个小家伙真是太上相了,怎么拍都有股小小的气宇.曾妩从镜头里看到,十三少一点儿寒碜之色也没有,曾曾伸了一个手指头去碰触他的小手,他便用整个手握着她的一个手指,笑得更坦然无间了,似乎他和曾曾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同胞姐弟.

“十三少是弃婴还是拐婴?”

叶羽学着救助站里的人,用了两个专门的术语.

“弃婴.”

“这么漂亮的孩子也要遭遗弃啊!”

“哎,这世道怎么说得清,也许这孩子是婚外的,也许他父母未成年.不过,这孩子很健康,已经有人愿意收养他了.”

负责人这样说,大家总算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在不幸中又有了万幸.“但愿收养他的人比他的父母更爱他.”

“但愿吧,”负责人接着说,“凡是来到这里的孩子,都够幸运了.他们有衣穿,有饭吃,有地方住,大点的还可以在附近学校念书.”说着便指了指房间外的几个孩子,“他们就在读一年级.最左边那个男孩叫坚强,最右边那个女孩叫美好.都是我们给他们取的名字.”

听说有在读书的孩子,曾曾来劲儿了,赶忙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本子和铅笔,一一发给他们.曾妩从提包里掏出一个穿着荷叶花边裙的毛绒熊,走过去出了一道题考坐在中间那个较大的孩子.

“小朋友,9+8等于多少?”

这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不知她是不是紧张,一时没有答上.

“快掰手指头啊!”曾曾提醒她,可她右手的手指头像含苞待放的龙爪菊的花瓣,并不能一个个自由张开.曾曾协助她掰着手指头,还把自己的指头借给她一块儿凑着数数,女孩终于答道:“17.”

“回答正确!这是给你的奖励!”

曾曾一下拿过曾妩手中穿着荷叶花边裙的毛绒熊,马上递到那个女孩的怀里,她们俩都喜出望外地笑了.

后来,曾妩看见曾曾拿着玩具在考更多的孩子,“5+5等于几?”“4-3等于几?”“2+1等于几?”“1-0等于几?”曾曾的题越出越简单,那些孩子都一口答上了,曾曾满心欢喜地把奖品送上.在曾曾与Goody、小枫的鼓励下,刚才那个皮肤白皙的女孩子还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背起了古诗: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只因这首《静夜思》太朗朗上口吧,平日曾曾都是以一种欢快的节奏诵读它.此刻,听着这个皮肤白皙的长着龙爪菊手指的女孩,用她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有些迟缓地背诵出口,曾妩忽然在刹那间感受到了诗中一字一句的凄清和苍凉,甚至觉得此刻普照在这个小院子里的阳光也透出了床前明月的寒意.

站在台阶上的虹霁看着这一切,转头对身后的儿子珂瀚说:“你看,孤儿多可怜!你还不知道珍惜你现在的幸福.同样是孩子,你看看你,你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住的什么,玩的什么,你再看看他们,不要成天身在福中不知福!”

虹霁还要往下说,叶羽快步走了过来,沉着脸低声喝道:“你这个当妈的,只顾得教育自己的孩子,全然不顾别人孩子的感受!给你们说了,不要拿他们作对比,更不要当着这些孩子的面说他们是孤儿!”

虹霁陡然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面色掠过一丝愧疚,但是话都出口了,好在孩子们自顾玩着,并没有谁在意.

曾妩再从另外一个房间走出来时,发现曾曾、珂瀚、Goody、小枫早已和这里的小朋友们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他们都坐在院子里的墙根边,手上都拿着一两个玩具,乐陶陶地说着比划着.他们这么快就打成了一片,好像小区里天天都能聚在一起的玩伴.

这会儿,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戴着一顶同样的橘色遮阳帽,珂瀚戴着,坚强戴着,坚强后面的兔唇女孩戴着,Goody戴着,美好戴着,小枫戴着,小枫前面患脑瘫的小男孩戴着,曾曾戴着,白皮肤女孩戴着,被两个“妈妈”抱在怀里的“叮当猫”“趴趴”也戴着……橘色遮阳帽让他们一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队伍.

曾妩知道这些橘色遮阳帽,是姚婷以前开童装店积压已久的余货,今天带到这儿来,正好派上用场.透过相机的镜头,曾妩看到每一顶遮阳帽上还印着四个鲜艳夺目的字“金色童年”,看着这一群开心自在、全都头顶“金色童年”四个大字的孩子,她的双目在镜头后不禁漾起盈盈的波光.

咔嚓几声后,曾妩看见叶羽指了指手表,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她一边收相机,一边对女儿说:“曾曾,我们得走了.”

“妈妈,她叫小白,”曾曾拉着白皮肤女孩对曾妩说,“我想请小白到我们家去玩.”

曾曾把话说得既礼貌又乖巧,似乎她的讲究可以显示她所邀请的小白同样所具备的礼貌和乖巧.看着曾妩,小白不知是不是更紧张了,她的白皮肤都变成了红皮肤.但是她的眼睛却清灵而勇敢地对曾妩说着话:她,非常愿意接受曾曾的邀请.

曾妩没料到曾曾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她弯下腰, 拍了拍小白的肩, 对女儿轻声说道: “不行, 这里是她们的家, 她们得呆在自己家里. ”

“我们都可以到她们家来,她们为什么不可以到我们家去?”

“因为这里有规定,她们不能随便出去,待在这儿,她们最安全.”

“我们家也安全啊,我会一直陪着她.”

“不行,曾曾,这里有规定.”

“不嘛,我就要带小白到我们家去!”

曾曾突然拔高声音,似乎想让所有人知道她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更让曾妩料想不到的是,曾曾的手和小白的龙爪菊手十指相扣,她们一左一右的两副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天衣无缝地交错拼合在了一起,这一定不容易,现在的她们俨然成了一个气息、血脉都畅达的连通器,她们几近相似的神情昭示着,她们已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曾曾,时间到了,我们得走了.”

曾妩尽量把语气控制得冷静、果断,她得让女儿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件事压根就没有商量的余地.曾曾从她的神色中看到了毋庸置疑,转而比她还冷静、果断地说道:“妈妈,我就是要带小白到我们家去!”

“曾曾,我再说一遍,这里有规定,我们不能破坏规定.”

曾妩不想大声和女儿理论,只好再次加重语气.

曾曾同样加重了语气:“你要是不让小白到我们家去,我就要留在这儿.”

曾曾一言既出,在场的人几乎全都吃了一惊.小白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她看上去早和曾曾一样拿定了主意,她们两个似乎铁了心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

看着曾曾使性子, 曾妩又无计可施.和负责人道完别的叶羽走到曾曾面前,干脆板着脸唬道: “曾曾,你要想好,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最好跟我们一起走,如果你要坚持留在这儿, 我们和你妈妈只有明年的今天再来看你. ”

叶羽板着脸说话,七岁的曾曾大概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的目光不能掩饰地流露出一丝惧怕,但所有人都发现,她和小白十指相扣的手拉得更紧了.

“Goody,小枫,珂瀚,走,我们走.”

叶羽向曾妩使了个眼色,带着众人往院门走去.

“走,”叶羽拉着曾妩耳语道,“我们不出小院子的铁栏门,曾曾就会跑过来.小孩子最会盯势头了.”

曾妩在心里埋怨着曾曾越来越任性,这孩子好像吃准了她这个当妈的凡事会让步.这次,是该趁机降伏降伏她.“曾曾,你要是不走,我们就走了.”

曾曾和小白仍然十指相扣,她们都没有说话.她们的眼眸都黑白分明,她们的眼皮都顾不得眨了,就像叶羽说的那样,她们都在盯势头.

曾妩随着大家往外走去.就在从女儿身边转身的刹那,她的心突然被刀片割了一下,还不见痛,已渗出红艳艳的汁水.汁水先还慢慢洇着,后来竟溪流似的汩汩涌动.曾妩坚持着不回头,就要到小院子的门口了,她猛然觉得自己和女儿天遥地远起来,这一刻,她真想转身回去抱着曾曾就走,但她还是铁了心肠头也不回地一步步离开.谁都相信曾曾会追上来,Goody、小枫和珂瀚也相信曾曾不会留在这儿.是的,他们只要谁也不回头,曾曾就知道她留在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行九人已经走出小院子的铁栏门,曾曾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曾曾真是稳得起.”

“看她稳得到多久.”

“别担心,胳膊还拧得过大腿不成.”

几个大人轻声嘀咕着,曾妩心里却莫名冒出句狠话来:这个孩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句话确乎太狠了,曾妩的背心蓦地撩起一股凉意.越是凉意袭来,她的脚板心越发狠了劲,只顾得往外走.

大家相继钻进停在大院子里的私家车,曾妩也从提包里摸出了车钥匙.她感到自己的手从未有过地发着颤,她就要摁下车钥匙上的开锁键了.就在这时,曾妩想起平常每次和女儿一起出行,落在后面的曾曾总是从她身后一阵风跑过来,每次她都会主动为女儿拉开后门,曾曾一猫身就钻进车,顺势坐在右边的座位,这是曾曾最喜欢的座位,待她坐好,曾妩啪地帮女儿关上车门,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室的门,坐进去,在关上车门的同时,按下锁门键.然后,出发.

这里的宁静更加宁静了.

曾妩背后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一点儿声响也没有.曾妩感到,她背后那些追随她们背影的眼睛一定看见了,走在她前面的八个人都已坐回原车,那四辆车相继发动,慢慢开出了院子.

曾妩握着车钥匙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她摁下了开锁键.停在大院子里的最后一辆车接到指令,立即抖擞抖擞了精神,扑闪扑闪了前后车灯,似乎在向她报告,它已准备就绪,只待出发.

这一刻,曾曾一定会一阵风似地扑过来了吧,小孩子不是最会盯势头吗?曾妩的身后依然静静的,就像她们最初来时那样,静得仿佛没有人.

曾妩坐进了驾驶室,握着方向盘,她突然有了一份淡定,曾曾其实从小就识时务,这孩子不会不知天高地厚.

曾妩把车钥匙插入方向盘的锁孔,右脚踩下刹车,点火,挂D挡,汽车随即发动起来.她通过后视镜看向小院子,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松手刹,松脚刹,只要一踩油门,汽车就可以起步了.曾妩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习惯性地用左手按下了左边车门上的锁门键,汽车完成了她出发前的最后一道指令.

“妈——”

一道凄厉的声音瞬间从车后传来,曾曾惶恐地从小院子里奔了出来.“妈——妈”,她大声哭喊着,唯恐自己的脚步赶不上即将启动的汽车.

曾妩一直看着后视镜,整个身子直直的,她眼睛里那片盈盈的水波,涨潮般溢出了眼角,回家的路阴雨连绵地潮湿起来.

曾曾一路上都在呜呜呜地哭.这个小女孩很难得如此伤心,她不能停歇的呜呜呜、呜呜呜哭声,让曾妩想起了她们家曾经养过的一只全身洁白的小狗“雪雪”.一天,雪雪抓破了她搁在沙发上新买的真丝裙,她气急败坏地操起晾衣杆打雪雪,雪雪蹿到曾曾房里,又把尿洒在了曾曾床上.那段时间,单位上、家里的事都不顺,心里早窝着几团火的她一怒之下拽着雪雪冲出门,把它扔在了阳光广场.她清楚记得,那天,她骑的是自行车,雪雪被她塞在车头的钢丝网兜里,她不让它挨地,为的就是让它找不到回来的路……

曾曾从幼儿园回家不见雪雪, 闹腾不止,她只好带女儿去阳光广场找, 呜呜呜, 呜呜呜,曾曾就是这样一路哭着去, 又一路哭着回.

“别哭了,小白他们在这儿生活得好好的. ”

“不好.”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

“他们有妈妈还有爸爸.”

“那些妈妈爸爸不是他们的妈妈爸爸.”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呜呜呜,呜呜呜,你为什么不收养小白?十三少,都有人收养了.”

“收养有收养的规定,有自己孩子的人不能再收养别的孩子.再说,我也没有再收养一个孩子的愿望.”

“那我来收养小白.”

“不行,孩子不能收养孩子.”

呜呜呜,呜呜呜,曾曾哭得更难自制.

“别哭了,说不定哪一天,小白的爸爸妈妈会在这儿找到她,把她接回去.”

“不会,小白是被扔了的,就像你以前把雪雪扔了一样.”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雪雪根本不是自己把自己跑丟了,它在哪儿都找得到回家的路,它是被你扔了的,你骑自行车去扔的它,呜呜呜呜……”

“你知道得不少呢.”

“呜呜呜,我还知道小白也是被大人扔了的.呜呜呜,我还知道他们,他们全都是孤儿,孤儿!呜呜呜,呜呜呜……”

“你还知道什么?”

“呜呜呜,我还知道……呜呜呜,我还知道我爸爸不是我爸爸,呜呜呜……”

一道闪电把道路前方的天空撕开一条长口子,车身踉跄着,曾妩赶紧控制好手中的方向盘.曾曾哭得更厉害了.狭长的水泥埂变得更逼仄了,曾妩定了定双眼,从前方天空中那条裂痕犹存的长口子里,她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和不到两岁的小曾曾,她看到了她们这些年的生活,她看到了她们的每一天……

汽车终于从水泥埂转上了大路,曾妩不知往下该再说什么.钻出两个隧道,汽车驶向错综复杂的立交桥.曾妩想问曾曾,现在的爸爸对你不好吗?他每周都来看我们,还带你到处玩.她往后瞄了一眼曾曾,说出口的却是:“好了,乖,别哭了,明年,我们再来看小白就是了,这里隔得又不是太远.”

“呜呜呜,你明年不会再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明年要是会来,我刚才就留下不走了.哇……哇……哇哇哇……”

曾曾完全敞亮地哭开了,就像下透了的雨,把暗沉的天都下得清花白亮.这个七岁的孩子仿佛从一场战斗中彻底地败下阵来,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所有失守.而这一切,她似乎也早已知道.

【作者简介】 章 泥,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曾在《十月》《钟山》《山花》等刊发表多部中短篇小说,作品入选《2012年中国短篇小说精选》等年选;著有中短篇小说集《尘归尘,土归土》《荒山菊》,曾获第八届四川文学奖.

综上资料:上述文章是一篇关于战斗和一个孩子方面的孩子论文题目、论文提纲、孩子论文开题报告、文献综述、参考文献的相关大学硕士和本科毕业论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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